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杨易航脸上时，他已经在后悔答应天吴这个荒唐的计划了。手机屏幕显示着诺无发来的消息：“我到了，你人呢？不要临阵脱逃啊！”
杨易航叹了口气，抓起外套冲出门去。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青山精神病院门口时，大家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目目连正蹲在地上，用冰晶逗弄从从，小狗兴奋地扑腾，结果被她一个没控制住冻住了爪子，急得从从“嗷呜”直叫；天吴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手里举着手机导航，信誓旦旦地说“路线绝对没问题”；而柯琳则一脸冷漠地牵着从从的狗绳，眼镜下的目光仿佛在说“我到底为什么要和这群人混在一起”。
至于诺无，她嘴里叼着半个肉包，手里还拎着一袋零食，含糊不清地抱怨“这么早起床简直反人类”。这副场景倒是让杨易航感觉缺了点什么。
“袭昼呢？”他问。
“不知道跑哪去了。”天吴回答道“一大早的也联系不上。”
“……没事，她经常搞失踪这一套。”
“那就没毛病了。”
但杨易航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时，刚注意到杨易航的目目连跑了过来，指着路边的一家甜品店：“我要吃那个！”
“不行！”杨易航和诺无异口同声。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去春游的！”杨易航揉了揉太阳穴“你上次吃冰淇淋吃到一半就扔了，浪费食物！”
“那是因为……因为……”目目连支支吾吾，最后理直气壮地指着诺无“她也浪费！”
诺无：“？”
杨易航：“……”
最终，在目目连的软磨硬泡下，杨易航还是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条件是“必须吃完，不准浪费”。目目连开心地点头，然后刚咬了一口就递给了从从。
杨易航：“……”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坐上了公交车。
“这狗狗很乖的，只要没人逗它就不咬人。”杨易航指着从从，对公交车司机问道“可以带上车吗？”
司机章师傅大学刚毕业，对待自己的工作和顾客们都充满热情，他看着牙还没长齐的从从，点了点头：“带上来吧，只要看好了不吓到其他乘客就行。”
“谢谢。”
公交车启动后，杨易航本以为能稍微安静一会儿，然而……
“哇！这个座位会动！”目目连兴奋地在座位上弹来弹去，引得周围的乘客纷纷侧目。
“嘘！小声点！”杨易航赶紧按住她。
“为什么？”目目连歪着头“公交车不是大家的吗？”
“是大家的，但不是你一个人的游乐场……”
话音未落，从从突然“汪”地叫了一声，直接扑向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太太的菜篮子。
“从从！回来！”柯琳脸色一变，连忙去拽狗绳，然而这只小狗的力气出奇的大，直接拖着她在车厢里滑了半米。
老太太惊恐地抱紧菜篮子：“狗！有狗！”
杨易航：“……”
天吴：“……要不我们下一站就下车？”
最终，在杨易航的疯狂道歉和柯琳的强行拖拽下，从从终于被控制住，而目目连则全程在旁边“咯咯”笑，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章师傅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杨易航瘫坐在座位上，生无可恋地看向窗外：“完了，我们是没有素质的乘客……”
青山精神病院比杨易航想象中要破旧得多。
这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建筑，外墙爬满了藤蔓，铁栅栏围成的院子里零星种着几棵枯树，整体氛围阴森森的，和“义工招募单”上温馨的宣传照完全不符。
“这地方……真的没问题吗？”杨易航皱眉。
天吴自信满满地走上前，按响了门铃：“放心！我表姐的朋友的男朋友的同事说了，这里虽然破旧了点，但病人还挺多的！”
几秒钟后，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圆框眼镜的瘦高男人探出头来，目光警惕地扫视众人：“你们是……？”
“义工！”天吴立刻举起手机，展示招募公告“我们是来帮忙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视线在诺无和从从身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皱：“我们没说过可以带宠物……”
“这不是宠物！”柯琳面无表情地纠正“这是……治疗犬。”
从从适时地“汪”了一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医生沉默了两秒，最终叹了口气：“……行吧，进来吧。”
进入精神病院后，众人被带到了一个简陋的会议室。医生自我介绍姓王，是这里的主任医师，随后开始分配工作。
天吴被派去整理病历档案（“反正你最擅长摸鱼，不如干点文职。”杨易航吐槽）。
诺无被安排去厨房帮忙（“太好了！可以去找鱼摆摆！”诺无欢呼）。
柯琳负责遛狗（李医生坚持认为从从必须有人看着）。
目目连需要去温室照顾植物（“这孩子看起来挺安静的，应该不会惹事。”——王医生如此说道）。
杨易航则被分配去“特殊病区”协助病人做康复训练。
“特殊病区？”杨易航心里一紧“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医生微微一笑，无所谓但说道：“哦，没什么，就是几个病情比较复杂的患者，需要有人陪着聊天。”
杨易航松了口气，心想这工作还算轻松。
分配完工作后，王医生领着众人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杨易航注意到墙壁上的油漆剥落严重，天花板角落还挂着蜘蛛网，整个建筑散发着一种潮湿霉变的气味。
“记住，”王医生停下脚步，推了推眼镜，嘱咐道“无论病人说什么，都不要反驳他们。顺着他们的话说，保持耐心和微笑。”
天吴举手：“如果他们说自己其实是外星人呢？”
“那就问他们母星天气如何。”王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好了，各自去岗位吧。午餐时间在大厅集合。”
目目连突然拽住杨易航的衣角：“我…...不想一个人。”
杨易航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温室很近的，而且你不是喜欢植物吗？”
“但植物不会说话……”
“从从会陪你。”柯琳把狗绳递给她“别把它冻成冰棍就行。”
目目连眼睛一亮，接过狗绳：“好！”
特殊病区位于建筑最西侧，需要穿过两道上锁的铁门。王医生用钥匙打开第一道门时，杨易航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还从来没见过有官方认证的精神病。
“别紧张，”王医生似乎注意到他的不适“这里的病人大多很安静，只是有些…...独特的认知方式。”
第二道门前，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工正在值班。他肌肉发达，手臂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
“老张，这是新来的义工，杨…...杨什么来着？”
“杨易航。”他伸出手。
老张没理会他伸出的手，只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别惹麻烦。”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最后一道门。
门后是一条异常安静的走廊，两侧是标着号码的病房。与主楼不同，这里的墙壁刷成了淡蓝色，地上铺着软垫，灯光也柔和许多。
“你的工作是陪3号房的病人聊天，一小时后带他去活动室。”王医生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他叫窦教授，曾经是大学心理学讲师。”
“教授？他怎么…...”
“妄想症。他认为自己生活在二十年后，经常‘预言’未来的事件，顺着他说就行。”
走到3号房前，杨易航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推开门，杨易航看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正在看书。房间整洁得不像精神病院的病房，更像学者的书房。墙上贴满了手绘的星图和复杂的时间线图表，书桌上堆满了笔记本。
窦教授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啊，新来的义工？请坐。”
杨易航拘谨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您好，我是杨易航。”
“驱妖师？”
杨易航心里一惊：“您怎么知道？”
“直觉。”窦教授指了指棋盘“来一局？”
杨易航心中疑惑更甚，但考虑到眼前的人是精神病，他还是选择乖乖坐下来，紧接着两人开始对弈。
十分钟后……
“将军。”窦教授淡定地吃掉杨易航的“帅”。
杨易航：“……”
“你太心软了。”窦教授摇头“驱妖师怎么能这么优柔寡断？”
杨易航干笑：“您……对驱妖师很了解？”
“曾经认识一个自称驱妖师的人。”
杨易航一愣：“您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我看透了世界的本质。”窦教授叹了口气“人类、妖怪、驱妖师……其实都是一样的，都在下同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