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雪,洱海月。
这六个字我们研究了大半夜也没解释出所以然了。
眼看要天亮了,阿黎伸了一个懒腰,说先睡觉吧,毕竟只有这一段话,想要破解也非易事。
“银瓶是突然出现在你床下的?”
正准备下楼的阿黎,突然转头问了我一句。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事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行,先休息吧,天亮了再说。”
阿黎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狗叫声,她闪电般吹灭油灯,竹楼里陷入了黑暗。
竹窗缝隙透进几道手电光柱,脚步声踩着潮湿的青石板渐渐逼近。
“马帮的?”
包子缩在墙角,阿黎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是夜巡的茶农。”
我松了口气,心想着我们所在的地方太隐秘了,而且已经不在廷尉了,马帮的鼻子不能这么灵吧?
“睡吧。”
阿黎轻轻下楼,我也是真累了,躺在藤椅上想着那六个字,没撑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竹楼里响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混着楼下厨房飘来的米线香气,让包子忍不住抱怨。
“咋还吃米线啊,这玩意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我现在放屁都是米线味。”
这时阿黎端着西瓜从楼下走上来:“今天是麻辣米线,改换口味。”
“那不还是米线?”
包子接过西瓜、啃了两口后突然说道:“我睡觉前一直想那六个字,苍山雪洱海月,下一句会不会是下关风吹上关花?”
说着,把手伸过来想拿银瓶。
我拍开他沾满西瓜汁的手:“正经点,你咋不说是南诏国王爱爸妈呢?”
闫川忽然起身抽出匕首,刀剑在银瓶表面轻轻刮蹭。
阿黎刚要阻拦,就见暗红色文字突然像活过来似的,在刀锋下泛起细碎金砂。
“别动!”
阿黎抓住闫川的手腕,说道:“火草文遇铁会氧化,你这是要毁了他。”
闫川摸了摸鼻子,包子幸灾乐祸的啃着西瓜,嘲讽道:“老闫,你悠着点,这玩意可比你那匕首金贵。”
我盯着那些文字,脑海里突然浮现一种可能,于是我猛的坐起身子,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风花雪月,苍山雪,洱海月,是不是就差风和花了?”
包子接话:“那不就是我说的上关风下关花嘛。”
“滚犊子。”
阿黎用手拄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道:“胖子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包子闻言无比得瑟,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叫包子!不叫胖子!”
“知道了,胖子。”
闫川咳嗽了一声,然后比划着银瓶的弧度:“会不会是地形图?苍山雪对应海拔,洱海月牙状的湖湾……”
阿黎眼睛一亮,转身翻出药箱里的皮纸地图。
她将棉纸铺在竹桌上,用墨汁拓印银瓶内壁的文字,然后将其覆盖在地图上。
正巧,彭龙召这时端着米线上来,他将目光看向竹桌,不喜言语的他突然开口道:“这线条的落点怎么跟勺子似的?”
包子上前接过米线,歪头看了一眼:“您老说的是北斗七星?”
我敲了敲桌面:“勺子一定是北斗七星?你就知道北斗七星?”
“你们看,勺柄正指向洱海最细长的月牙弯!”
阿黎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彭龙召摇摇头:“二十年前地质队在这里发现过溶洞,那里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啊?
彭龙召的话把所有人兴奋的小火苗都给浇灭了。
“啥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彭叔?”
“你那时才多大?”
竹楼里陷入了沉默,就剩包子秃噜米线的声音。
这货嚷着吃腻了,却比谁都吃的尽兴。
“你们先吃饭吧,有些事不要太在意,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或许你们要找的东西还在。”
彭龙召说完,便踏着竹梯下了楼,刚到楼底下,他又对我们喊道:“你们晚上要不要去寨子里看火把节?今晚要祭本主神。”
包子猛的抬头,那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去。
“去,肯定去,我还没见过火把节啥样呢。”
阿黎给我盛了一碗米线,吹凉了以后才递给我。
“顺其自然吧,就算咱们破解出一丝线索,但就你们三个伤员,能干点什么?”
我伸了一下胳膊和腿:“差不多了,下地走没啥问题。”
其实包子每天给我和闫川换药,都是敷他从裤裆里拿出来的药包。
虽然好多天没洗澡,药包骚不拉叽的,但不妨碍它是真的管用啊。
暮色初临时,阿黎扶着我混在举着火把的人群往寨子里走。
包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还不忘调侃我:“果子,你看阿黎这身盛装,像不像要跟你拜堂?”
我正要踹他,前方突然爆出漫天火星,十几位白族汉子抬着三丈高的松明火把走过来,火焰中飘落的柏枝灰像黑蝴蝶纷飞。
阿黎的白衬衫被火光镀成金红色,她突然拽着我的胳膊说道:“看祭坛!”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本主庙前的青铜香炉正吞吐着青烟,炉身的浮雕赫然是苍山十九峰与洱海轮廓。
更惊人的是炉耳处镶嵌的星月银饰,竟与银瓶上的有些相似。
这难道是巧合?
“星月同辉,苍洱为证!”
主持祭祀的老祭司突然看向我们。
“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愿为火神献舞?”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和阿黎就被推进了篝火圈。
“跳啥舞?”
“跟着我跳就行了。”
阿黎拉着我的手,在篝火圈里翩翩起舞。
但我这个糙汉子,哪会跳什么舞啊?
我能听见包子和闫川憋笑的声音,这两小子,不知道在背后又会嘀咕我什么。
“搂着我的腰。”
“啊?”
混乱中,阿黎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腰间,借着火光,我看到了她脸颊爬上了一抹绯红。
“别乱看,慢慢往香炉那挪动。”
我这才反应过来,阿黎是这个目的。
笨拙的随着阿黎的舞步,我俩慢慢靠近香炉。
阿黎突然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朱唇轻启:“阴阳双生,洱海为鉴,血月相逢时,金齿天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