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瀛、沐天波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个藩属国,确实是不听话,貌合神离、口是心非,都在计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还是大明自己选的巡抚、总兵,令行禁止、忠心耿耿呐。
朱常瀛看向黎维祺,微微道:“安南王,莫非,有难处?”
黎维祺慌忙诉苦:“桂王,这些年,安南天灾频繁,粮食歉收,确实有难处。”
“安南王,你好大的胆子!”黔国公沐天波突然拍案而起:“你对大明朝的忠诚,难道二十万石粮米,都不值吗?”
“这......”黎维祺又结巴了,唯唯诺诺、冷汗雨下,接不上话,更说不出话来。
黎维祺结巴之际,沐天波又甩出一个王炸:“安南王,我可是听说,安南有姓郑的、姓阮的,向陛下禀报。”
“莽应龙父子起兵攻明,安南向莽应龙父子提供了大量白米,高达数十万石。”
“你说的安南缺粮米,是不是都给莽应龙父子了?”
“啊……”黎维祺大惊。
沐天波口中的姓郑的、姓阮的,不就是北方郑主郑梉、南方阮主阮福澜吗?
他没想到,这两个不听话的主,居然敢出卖他。
沐天波说的没有错,这些年,莽应龙、莽应里父子,打暹罗、打南掌、攻大明,抢了不少金银财宝,也确实从安南高价买了不少粮米。
可这最大的卖家,还不是他们郑主、阮主?
他们两家的府库,金银珠宝,早堆成了小山吧。
黎维祺连连摇头:“桂王、黔国公,我安南,怎么会把宝贵的大米,给莽应龙父子、助纣为虐呢?”
“我黎维祺,敢对天发誓,绝无此事。否则,天打五雷轰!”
朱常瀛看黎维祺还不就范,立马祭出另一个大招。
话锋一转,嘿嘿笑道:“安南王,我大明皇帝陛下听说,安南的河鲜,远超南掌、暹罗。”
“安南王,既然你忠心,难道就不邀请我大明皇帝陛下,来尝尝鲜?”
“这.....”黎维祺又结巴了。抬眼看着朱常瀛,不知朱常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邀请崇祯皇帝来,他哪敢啊?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崇祯皇帝大军来了,那这安南,还有好吗?他的王位,还有座吗?
一边是二十万石大米,一边是崇祯皇帝大军入安南,黎维祺在快速思考着得失利弊。
朱常瀛冷眼看了看黎维祺,突然起身,抬头挺胸道:“安南王,我等使命已经完成,这就告辞!”
一招手,沐天波、徐缺,也立即起身,就往外走。
黎维祺急了,大声道:“桂王、黔国公,吃了酒宴再走!”
“你自己吃吧!”朱常瀛冷冷道。
“桂王、黔国公,你们带来的首级。”
“你留着慢慢欣赏吧!”朱常瀛头也不回地道。
“桂王、黔国公,二十万石粮米,本王保准凑齐!”情急之下,黎维祺出于生存的本能,终于做出了抉择,大声喊道。
他深深感觉,那五颗留下的人头,可就是他的下场啊!
朱常瀛停住脚步,轻轻一笑,慢慢回身:“安南王,几日凑齐?”
“桂王,一个月时间。”黎维祺咬咬牙道。
朱常瀛摇摇头:“不行,最多十日!”
“桂王,二十日,没有二十日,根本凑不齐啊!”
朱常瀛冷冷一笑:“十五日,多一日也不行!”
“好......”黎维祺咬咬牙,大吼一声。心中,是无尽的委屈。
郑梉看不起他,从来不听宣调!
阮福澜也对他爱搭不理,税粮从来不交!
现在,作为天朝上国的大明,又要来欺负他!
他这个安南王,难啊!
“把首级带走!”朱常瀛大喝一声。
徐缺急忙带人上前,将莽应龙、莽应里等五酋首的首级,带出安南王宫。
明使走后,黎维祺带着一帮文臣,连夜商议二十万石粮米之事。
商议来、商议去,计算来、计算去,掏空王室府库,让每个当官的,按官职大小,捐输粮食,都还有十五万石的缺口。
不得已,黎维祺只等将没人理的王令,分别北方郑主郑梉、南方阮主阮福澜发去。
还特意申明,是大明皇帝、大明使者的意思,如不照办,惹恼大明皇帝、大明使者,将遭受雷霆之怒。
莽应龙、莽应里父子的下场,就在眼前。
数日之间,安南王城、南方、北方,全乱了!
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黎维祺等不来郑梉、阮福澜的回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含泪拿出些府库金银,四处买粮、筹粮。
北方郑主郑梉、南方阮主阮福澜,除了正常准备粮米,也偷偷积极各自掌控的军队,也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徐缺的锦衣卫,一天没闲着,各地的情报,纷至沓来。
敏感的李定国,立马嗅到了战机。
立即向沐天波、朱常瀛进言:“王爷、国公爷,如今,安南乱成一锅粥。”
“王室、郑氏、阮氏,各自都有小九九。”
“陛下大军,已陈兵暹罗,早晚要到安南来。”
“若许一方恩德,郑氏、阮氏新仇旧怨,必定爆发,必定兵戎相见。”
“咱们,也就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朱常瀛大喜,追问道:“李将军所说的恩德,是……?”
李定国笑笑:“王爷、国公爷,咱们偌大个使团进入安南,郑氏、阮氏早有耳目探知。”
“咱们对黎维祺的态度,想必郑氏、阮氏都已得知。”
“只要再传出一个内部消息,郑氏、阮氏必然蠢蠢欲动。”
“什么消息?”朱常瀛、沐天波、孙可望、刘文秀、徐缺齐齐把目光看向李定国。
李定国轻轻一笑:“只要传出,陛下对黎维祺这个不听话的安南王,很不满意!”
“安南王这个王座,必定能钓起郑氏、阮氏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