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颖媛不紧不慢安顿好,回到朱弦居。
这时,下人已经换完家具陈设,陆陆续续退下。
许颖媛拿着一瓶药,礼罢,坐在母亲身旁。
“迤逦居,母亲受苦一事,我已知晓。”
“母亲你瞧,宁姨娘惺惺作态,送来伤药。”
冷蔓不假思索,下意识拒绝。
“不用她假好心,我自行敷过药了。”
她迟钝一分,捕捉重点。
“你何以知晓其事,宁洁薇告诉你的?”
许颖媛煽风点火。
“岂用她说?府里传得人尽皆知。”
“恐怕,连大房、二房那边的人,也在看你的笑话。”
冷蔓顿时恼怒。
“岂有此理,是谁胡乱传话?!”
许颖媛黠然,掩去眸底一丝心虚。
“还能是谁?宁姨娘。”
“难不成,是我?”
冷蔓愈加恼怒。
“她实在欺人太甚。”
“我不就是小小挑衅一下,她至于这么气急败坏吗?!”
许颖媛继续煽风点火。
“不止如此。”
“这药,我让郎中检查,惊然发现有异。母亲假若用之,必将毁容,终生不愈。”
冷蔓又惊又怒,一把夺过药瓶。
“什么?她……”
“我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怨,她要这样对我?我去告诉老爷。”
许颖媛连忙拦住她。
“母亲别冲动。”
“这药,经过我们母女之手,父亲会认为,是我们做手脚,以此构陷宁姨娘。”
冷蔓速即被说服。
“对,老爷甚是宠爱她,肯定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
许颖媛哄劝。
“宁姨娘作恶多端,母亲都先记下,等到她露出马脚,让父亲看清她的真面目,你再一并清算。”
冷蔓首肯。
“媛儿妙思。”
“她故作温顺可人,老爷正是被她那副状貌迷惑,深信她是贤良之人。”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撕开她的伪装?”
许颖媛尽量简化计策,免得宁洁薇配合不上。
“母亲约她,去后园赏花,言语激之,引导她,把你推落水中。”
“我约父亲前去,让他撞见那一番景象。”
“如何?”
冷蔓点出难处。
“你这想法不错,然,无论我怎么说,她愣是不推我。”
“如之奈何?”
许颖媛轻松应对。
“你假装落水,污蔑于她,也行。”
“父亲憨厚,看不出来母亲用计。”
冷蔓愁眉不展。
“只这一事,老爷或难认清恶女。”
许颖媛揉开她的眉头。
“母亲急什么?这事,须得慢慢来,一步一步进行。”
冷蔓采纳爱女良策。
“好,我休息片刻,便去约见她。”
这时,下人来传话,请她们去往正堂。
三房上下众人,齐聚正堂,许明骞炫示爱意,将牌匾送与宁洁薇。
冷蔓挨了两巴掌,尝尽冷待;宁洁薇收到匾额,还是许明骞亲往南郊别院,雇请能工巧匠,刻上二人名字,给她送来。
谁人无宠,谁人得宠,有目共睹。
下人们表面恭敬,私底下将是怎般嘴脸,冷蔓可想而知,心绪一团火,怒冲云霄。
她们不谋而合,一阵阵拱火,冷蔓彻底失去理智,下定决心,赶走宁洁薇,恢复往日平静。
冷蔓约请宁洁薇,一同游逛后园。
宁洁薇明会其意,如约而至,跟随冷蔓脚步,来到湖边喂鱼。
许颖媛依计,请来许明骞。
宁洁薇一直没有动手,冷蔓看准时机,假装落水,怎料,被宁洁薇抢先。
身后侍女,由许颖媛秘密安排,故作好心,及时拉冷蔓一把。
“夫人当心。”
落水计策,意外被侍女破解,冷蔓气得不行,一把甩开她。
“拉我做甚?多此一举!”
许明骞脱掉披风,直冲而去,跳入水中,救起薇儿。
“薇儿,你没事吧?”
宁洁薇呛水,花容哀苦。
“姐姐……咳咳……姐姐她推我下水……”
说完话,她佯作昏厥。
许明骞忧急呼唤。
“薇儿!薇儿!”
他巧妙,支走媛儿。
“媛儿,速去,唤李大夫过来,快。”
许颖媛作势,事情变故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及思考,听命应声。
“是。”
冷蔓想叫住她,帮忙求情,伸手,扑了个空。
“媛儿,媛儿……”
许颖媛头也不回,匆匆离去,留下冷蔓,凌乱在风中。
许明骞捡起披风,盖在薇儿身上。
“夫人,何故狠心伤害?”
“你是想要薇儿性命么?”
冷蔓以实话辩白,神色尤为真诚。
“老爷明察,不是我推的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她目的,只为诬赖好人。”
“一众侍女,皆可作证。”
许明骞干脆利落驳回。
“侍女皆是你的人,作什么证?”
他抱起薇儿,坐于一旁石座。
“我且问你,是她约你,来逛后园吗?”
冷蔓吞吞吐吐。
“不……不是。”
许明骞顺理成章,定下是非。
“她受邀而来,无从纵局,由此可见,应是夫人别有阴谋吧?”
冷蔓满腹冤屈。
“是她将计就计,反算我。”
许明骞钻牛角尖,非难责问。
“这么说来,夫人确实用计,薇儿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冷蔓有苦难言。
“我……这……”
许明骞怒目犀利,直视夫人。
“胡闹迤逦居,宣示主母身份,打压薇儿,事不成,你便要害命。”
“一家和睦多年,我从来不知,夫人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原该用来谴责宁洁薇的话,骤然落到冷蔓头上。
她猝不及防,战战惶惶。
“不是不是,老爷误会。”
许明骞怒火中烧。
“薇儿晕在我怀中,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冷蔓取下发簪,握在手中。
“老爷休被蒙蔽,她是装晕。”
“你若不信,我扎她一下,她绝对醒过来。”
许明骞连忙护好薇儿,同时,大声呵斥。
“你不许近身,退后!”
“夫人明目张胆害人,就不怕,我把你押送尹司台,秉公处置?!”
冷蔓吓得连连后退,收起发簪。
“老爷请三思,尹司台,我去不得。”
深怕她再有伤人之举,许明骞眸意,万分戒备,密切注视夫人动向。
“那我罚你,只许使用通房规制之物,夫人有异议么?”
冷蔓愁眉苦脸。
“没有。”
许明骞一声令下。
“回居,自觉换去物件。”
冷蔓沉郁一应,转身离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