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赵大石的房间外,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阿连便知赵大石夫妻二人还未歇下,心里一喜,正想抬手敲门,寻个理由把赵大石叫出来,就听到里头传来赵大石的叹息声。
接着,语调略显低沉道:“会娘,我有时候真觉得命运太不公平了。”
“嗯?你不是一向最看得开的吗?怎样好好的开始学那些屡试不第的书生磋叹起命运不公了?”周会娘疑惑道。
“唉!
还不是因为连小子的事情。
本来我想着让他跟着张大夫学医,就是想他以后能有一技之长,能靠着自己在城里安身立命,无需再回乡下种地。
哪曾想……唉!”
后面的话,赵大石没有说出口,不过从他重重的叹气声里,阿连也可以听出他内心的沉重。
“人寿天定。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周会娘低低地说了一句。
“这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
赵大石坐在床边,看着在梳妆台前拆头发的周会娘,低声道:我只是为连小子感到可惜,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师父,眼看着一切都要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却发生了意外。
如果张大夫不出事的话,那连小子往后必然能过得极好的。
你是不知道,钱衙差说他之前有次去找张大夫拿药酒,张大夫与他闲聊时曾透出口风打算撤销之前立下的捐献协议,准备在自己百年之后把药堂的一切都留给连小子。”
闻言,屋内的周会娘,屋外的不约而同睁大了双眼,面上不掩错愕之色。
不过,二人的关注重点却是完全不一样。
阿连关心的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他半点不知情。
周会娘则是疑惑自家夫君什么时候和衙门里的人关系变得这么好,竟然发展到可以谈天聊八卦的地步了。
顿了一顿,不由转头看他,张口问道:“你和钱衙差经常来往吗?”
“也不算经常。
主要是钱衙差他看上了咱们家钰儿,想让咱们钰儿做他的妹夫呢。”
说起这件事,赵大石脸上便浮现出点点自豪之色,对周会娘夸耀道:“说起来也算是咱们钰儿有本事。
两年前,连小子进城时与衙差们发生了点儿不愉快,来通知我的就是钱衙差。
当时店里有客人,我便让钰儿去处理了。
那钱衙差看咱们钰儿礼数周全,说话做事也稳妥,还重情重义,为了连小子甘愿伏低做小,而不是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便就起了结亲的想法……”
不过,到底对赵家还不够熟悉,即便内心起意,钱衙差也没贸然说出口,而是暂且按下。
此后,时不时去赵家首饰铺转一转,与赵大石闲聊两三句,趁机了解一下赵家的具体情况。
经过这两年的接触,钱衙差确定了赵家三口都是性情宽厚的实在人,便找了个时间邀请赵大石到茶楼里听戏,期间向赵大石透露出结亲的想法。
“钱衙差说他那小妹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姿,却也差不了太多。
性子娴静温柔,虽然年纪不大,但操持家务,绣花裁衣信手拈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与咱们家钰儿乃是绝配!”
“哦?”周会娘明显有些意动,忙追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在城里也算有几分人脉,若是知道姑娘家的名字,便可让人帮忙打听打听,看那钱家姑娘是否真的如钱衙差说的那么好。
若是情况属实的话,对于这门亲事,她倒是乐见其成。
“一毛。”赵大石看着她,掷地有声道:“钱衙差的妹子叫钱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