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二日一早,太子便就赶紧将老十三意外受伤的事儿写了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热河行宫。
待看到万岁爷回复的“知道了”三个字,太子并没有觉得心安,反倒愈发焦躁。
皇阿玛什么不训斥他照顾不好弟弟?为什么不把他召去热河行宫仔细询问事情来龙去脉?
为什么就只有……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万岁爷没有发火,可是太子却就是惴惴不安,待到圣驾回鸾,太子第一时间去向万岁爷请罪,没能照看好老十三,可是得到的回复,仍旧是万岁爷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知道了。”
知道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有多委屈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吗?
你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被你逼到今时今日这般田地吗?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殿下,瑞公公来了。”小太监进来禀报。
太子回过神来,点点头:“传。”
“是。”
小太监躬身退下,然后引着小瑞子进来,只见小瑞子手上捧着托盘,上面搁着一柄一尺长的金镂空嵌珍珠如意。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恭请太子殿下金安!”小瑞子躬身行礼。
太子点点头:“平身吧。”
“太子殿下,万岁爷听闻您近来夜不能寐,故而特意赏赐这柄如意来给您安枕。”小瑞子躬身道,一边将托盘送上前。
太子垂着眼打量着那柄如意,一直焦躁的一颗心总算稍稍回落了一些,示意何宝把如意收下,太子道:“有劳公公走这一趟。”
“是,奴才告退。”
当下,小瑞子躬身退下。
何宝小心翼翼将如意收起来,不过是一柄如意,毓庆宫里的还少?万岁爷平时赏的还少?
但是这柄如意,在何宝看来无疑来的最是时候,也珍贵异常。
有了这柄如意,太子也能安心了吧?
何宝琢磨着,只是待他再回去的时候,却瞧着太子仍旧沉默地坐在软榻上,跟刚才一样的面无表情,双目失神。
这是……怎么了?
万岁爷不是都已经赏赐太子殿下了吗?
太子殿下怎么瞧着并不开心?
何宝心下正不安着,就听着太子口中突然溢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低的痛呼,何宝登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三步两步来到太子身前跪下,仰着头看着蹙着眉捂着胸口的太子,何宝眼里满是忧心。
“殿下,您是心口疼?”何宝慌得厉害,“奴才这就着人去请太医!”
“回来,”太子一把抓住何宝的手,摇摇头道,“行了,不疼了。”
何宝兀自一脸担心:“奴才还是请太医来给殿下瞧瞧吧。”
这程子太子一直惴惴不安,晚上也睡不安稳,何宝本就担心太子的身子,这时候瞧着太子心口疼,哪儿有不害怕的?少不得要请太医来给太子瞧瞧。
太子殿下可是千金贵体,别说是心口疼了,就是打个喷嚏那也不是小事儿啊。
太子却兀自拉着何宝的手,摇头道:“算了,没得叫皇阿玛以为孤又在装病。”
搁在从前,仗着万岁爷偏疼,碰着事儿了,装装病让万岁爷心疼心疼把事儿给糊弄过去,太子真是没少干,但是现在,太子竟然都担心万岁爷以为自己在装病。
想到此处,太子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何宝,你说孤是不是比从前安分老实了?皇阿玛知道了,是不是会觉得满意?”
太子这话听得何宝一阵鼻子发酸。
安分老实?
安分老实难道不是其他皇子要遵守的吗?什么时候太子殿下也在其列了?
“殿下……”
何宝又跪了下来,泛红的一双眼汪着水,映着太子疲惫落寞的脸。
“何宝,来给孤揉揉,”太子带着何宝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你揉揉就没事儿了。”
“是,奴才遵命!”
何宝吸了吸鼻子,忙用另一只手抹去了眼泪,然后一下下认真地给太子揉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