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竟然是他。
钱麻子听了,看看我,笑着说:“小刀,是马骏,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就成了马爷?”
老北海一愣:“你们认识马爷?”
“以前认识,也不是太熟。”
“哦,自从马大鼻子死了,马爷就收拢旧部,请来特派员当参谋长,那是真正的‘局红管亮’!”
我笑着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钱麻子问:“海爷,这个沙老板,又是什么来头?”
“日本人还在的时候,他是个翻译。”
我和连水月一听,立刻扭头看着钱麻子,他笑了:“哦,也是个翻译,那咋就成了大老板?”
老北海仰头想了片刻:“好像是说,日本人投降以后,他带着一群二鬼子上山起局。但是没干多久,就被自己人打了黑枪,也是命好,没死。后来就是做生意,倒腾日本货。不过,我听人说,有日本特务通过他刺探情报,才发了财。”
我们都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沙老板是个彻头彻尾的二鬼子。
又唠了几句,老北海告诉我们,沙老板这两天就会过来,等着就行。
第二天晌午,众人刚吃了饭,老北海的小崽子快马回来汇报,沙老板来了。
众人赶紧跑出营地大门,朝着远处张望,就见从山坡上下来三匹马,一路飞奔朝我们过来了。
滚地雷站在前面,扭头低声说:“大当家,刀爷,一会儿我先跟他说,沙老板比较谨慎,没见过你们。”
旁边的老北海听了,也点点头:“做生意的嘛,就是这样,我和他熟,说说就行。”
说着,沙老板已经来到了跟前。
他四十多岁,留着中分的头发,比较瘦,大额头小眼睛。乍一看,有点像教书先生。
老北海上前抱拳:“沙老板,好久不见了!”
沙老板手里握着马鞭,把我们一群人扫视了一遍,点点头:“北海兄弟,这都是你的人?”
滚地雷听了,赶紧抱拳说:“沙老板,我是滚地雷,跟着春来好大当家吃饭。”
“滚地雷,你还活着?”
“您听说了?”
沙老板点点头:“当然听说了。”
“半路是出了点事儿,但我没死,进了共军的苦窑,刚跑出来。”
沙老板的目光还在四处扫视,尤其是看到连水月,他明显有些疑惑。
滚地雷见了,赶紧回身指着我们说:“这是连大当家的,从长白山过来的,我跟了她好几年呢。这位呢,是连大当家的男人,伍六刀,长白山十八路绺子的大掌柜。这回全靠他们,才把我救了出来。”
说话的功夫,沙老板把马身横了过去。我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个人,已经把右手搭在腰间,随时准备摸枪。
我立刻行了个匪礼,笑着说:“沙老板,我们也是在长白山遇到共军,实在无路可走,才来这里混口饭吃。”
他忽然露出笑容:“北满遍地都是共军,想混口饭吃更难。不过,我这里确实有大买卖,伍六刀兄弟要是不嫌弃的,就先帮我运个货。”
“多谢沙老板!”
他跳下马,上前说:“没想到你们要来,备的货不够,我再安排人多弄一些,咱们稍等半天。”
说着,他对后面的小崽子说了几句日本话,其中一人听了,调转马头回去了。
沙老板大声招呼着我们,说说笑笑往院子里走。
大家进了屋,拉出木箱子围坐成一圈,唠了一会儿。
沙老板也没多问我什么,一直在说将来国军打过来,他能捞到多大的官,让我们好好跟他干。老北海和滚地雷一人一句跟着吹捧,把沙老板逗得哈哈大笑。
唠了一会儿,钱麻子忽然说:“小刀,咱们再去收拾一间屋晚上住,这里留给沙老板。”
我一听,赶紧点头:“对对对,这是正事儿。”
沙老板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随便找个屋将就一下,无所谓的。”
“那不行,你是财神爷!滚地雷,你先陪沙老板唠着,我们去收拾一间屋。”
说罢,我们三人起身出门,朝前面一间宽敞的木屋去了。
刚进去,钱麻子就从窗户看了看后面的石头房子,回头说:“小刀,水月,不对劲。”
我上前问:“咋了?”
“沙老板这么有钱,还亲自过来送货,还要陪咱们住一宿,不合理。”
我回头看了看连水月,她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他们干得这件事,风险比砸窑绑票大多了,肯定特别谨慎。盯紧沙老板,我也觉得不对劲,先看看再说吧。老钱,一会儿跟他唠唠。”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会会他。”
我们三人把屋子收拾干净,出门一看,后面石头房子的门口,老北海和滚地雷正站在沙老板的旁边,满脸堆笑,大声说笑。
很明显,沙老板是他俩的摇钱树,必须伺候好。
连水月低声说:“小刀,你和老钱也去唠唠吧。”
我点点头,冲钱麻子一招手,大踏步走了过去。
沙老板一手拿着烟,一手叉着腰,听滚地雷说了几句话,乐得哈哈大笑。
我上前挥挥手:“唠什么呢?”
老北海转过身,拍拍我的肩膀:“唠日本娘们儿呢,滚地雷说,她们腰上背着个枕头,就是为了到哪儿都能睡觉。”
沙老板扶了扶眼镜,吐出一口烟圈:“净胡扯,你们才见过几个日本娘们儿?”
这时,钱麻子在后面说:“我见过的,还真不少。”
“这位老弟,不简单啊。”
钱麻子一听,当即说了几句日本话。
“哎呀,你会日本话?”
“我给日本人当过翻译。”
沙老板大喜,立刻招招手,也说了几句日本话。两人也不管我们,转身就进了屋。
外面有些热,老北海朝屋里看看,叹了口气:“咱们到树底下凉快凉快呗。”
我点点头,招呼着滚地雷,一起走到不远的柳树下,我们三人坐在了一起。
老北海递给我一支烟,笑着说:“多亏了沙老板,不然咋熬下去。”
我点上烟,假装漫不经心问:“沙老板送的到底是啥货,能给这么多钱?”
“送到地方,有人取走,咱们回来拿钱就行——想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