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明亮,将宁王脸上的笑容照的清清楚楚。
齐舞阳一时沉默起来,眉心皱的更厉害。
想了想,她看着宁王说道:“王爷,你我既然是合作,那就该分的清清楚楚,就好比这王府的庶务与人事,人人背后都有来历靠山,不是我想动谁就能动的。”
既是合作,自然要划分清楚界限。
宁王脸上的笑容收了收,见齐舞阳一本正经谈正事的架势,他定了定神,这才开口说道:“连我的奶娘都被人收买了,我自然是要将这里清理干净的。”
齐舞阳一愣,“钱妈妈被人收买了?”
她知道钱妈妈是宁王的奶娘,她进府后钱妈妈几次三番让秋桂去跟她拉近关系,倒不知道她竟然背叛了宁王。
“早在宫里的时候就被皇后收买了,当初开府出来,不过是不想引人怀疑才把她带出来。引着她本就是有了二心,这后宅的事情就乱成一团。以前也没个女主人,我也懒的管,更不想惊动宫里,就装作不知了。”
齐舞阳当初进了王府,听鹤影提起王府的乱象,当时她还想着宁王怎么也不管,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见齐舞阳一脸凝重,宁王又笑着说道:“也不急,你慢慢来就是,总归不能打草惊蛇。”
听到这话,齐舞阳看着宁王,“那就难了。”
既不能打草惊蛇,想要处理掉这些人,就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就得拿住她们的错处。
能在宁王府当眼线背主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抓住把柄。
宁王给她出了个大难题,但是齐舞阳也很有合约精神,钱给的足够多,她就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难也给办成了。
“王府后宅的一些账册都在钱妈妈手里。”
听到宁王这话,齐舞阳微微挑眉,“王爷这是要我夺权了?”
“如此,你就有出手的理由了,别人都能留,但是钱妈妈留不得。”
齐舞阳微微思量着,钱妈妈背主投靠了皇后,以至于宁王不得不装傻充愣将后院放在钱妈妈手里,甚至于为了不引起皇后跟太子的疑心,这宁王府也摆出一副宁王不管是猴子称霸王的架势。
她这一出手就剪除了皇后的爪牙,可不得恨死她。
这钱果然是不好拿。
宁王还没与齐舞阳说清楚明白,松年急匆匆来了,对这二人行礼后,这才说道:“王爷,林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
宁王知道林惊鹊的性子,便看着齐舞阳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几日,其他的慢慢来,我去书房看看。”
齐舞阳起身把人送出去,林惊鹊的品行她知道,若不是真的有急事,也不会在宁王成亲第二日就找上门。
宁王一走,齐舞阳就思量着王府的事情怎么处理才好,温婤去了和宁,她明日也无须回门,在京城也没个亲戚走动,孤零零一个人,若不是嫁给了宁王,这会儿她若是没跟着温婤去和宁,就该南下行商去了。
齐舞阳瞬间就生了几分萧索之意,人活在世上总归是群居动物,没有宗族,没有亲人,喜悦无人分享,悲伤无人可诉,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一瞬间,竟生出几分悲凉之意。
齐舞阳心头一颤,立刻起身去找了本书来看,她这样一个积极生活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消极的念头,这可不行,不行。
另一边宁王去了书房,林惊鹊一见到他立刻说道:“温穆今日下了衙就被太子门客请去宴饮,温继先最近也与梁王的人打得火热。我还得了一个消息,听说温穆打算送女儿温颂进东宫。”
宁王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温家人能多忍耐些日子,没想到这就等不及了。”
林惊鹊神色凝重道:“唐二少夫人已经随着唐徽言去了和宁,她虽然与温家断绝了关系,但是王妃曾在温家为婢,若是她们摆出旧主的姿态,不伤人也膈应人。”
宁王靠着椅背,眸色微凝,面上带着几分厉色,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良久看着林惊鹊说道:“促成温颂进东宫一事。”
林惊鹊一愣,“你确定?”
宁王冷笑一声,“温家不是想巴上东宫吗?那本王就推他们一把让他们心想事成。”
上了这条大船,再想下来可就不行了。
林惊鹊眼睛一亮,“王爷这是要把温家当鱼饵扔进东宫?”
宁王眼底闪过无情的嘲讽,淡淡的说道:“若她们没有伤人意,也就做不成鱼饵了。”
“好,这件事情我去做。”林惊鹊应下来,随即又拿出一封信递到宁王面前,“这是陆临渊刚查到的,他让我转交给王爷。”
宁王接过信打开,刚看了一行神色就凝重起来。
林惊鹊有些惊讶,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居然能让宁王脸色如此难看。
“王爷?”
宁王抬眼看向林惊鹊,“云安伯府的动向你也注意些。”
竟是与云安伯有关系,林惊鹊眉心一蹙,说起来云安伯还是宁王的舅舅,可林贵妃病逝后,宁王那时身体孱弱尚不知能不能养活,云安伯便舍弃了外甥投靠了皇后母子。
后来宁王渐渐长大,云安伯还想在王爷面前重修旧好摆舅舅的谱,可惜没能如意,如今两家虽有走动却不过是挡皇上的眼,不让人非议宁王目无长辈罢了。
林惊鹊知道与云安伯有关系,便告辞出了王府安排人暗中盯梢去了。
齐舞阳本来想看会儿书,不想竟然睡着了,等她睡醒外头的天色都暗了,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一动,身上的便有东西滑落下去,竟是一条薄毯。
“醒了?”
宁王的声音一传来,齐舞阳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也没动静,吓我一跳。”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见她脸色不好,宁王乐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以为你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呢。”
这话说的齐舞阳都不想回他。
定定神,看着宁王说道;“王爷的事情忙完了?”
宁王点点头,伸手往前一推,齐舞阳就见一张请帖出现在她眼前,“这是什么?”
“太子妃请你赴花宴,你要不要去?”
齐舞阳一脸问号,她这才新婚,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这时候给人下什么花宴的帖子。
那日见太子妃可不是莽撞的人,这宴席只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冲着她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