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姜芙只好祭出一句渣男语录。
按照眼下的择偶标准来看,原主和袁祥两个人都有短板,而且各自的短板还非常明显。
一个是外来户,没家底,经济条件一般。
一个是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帮衬,身后无人。
虽然独生子女政策在本地执行得非常严格,但其实很多人的内心深处还没有完全摒弃老思想,觉得人多力量大。
谁要是敢在找对象的时候说一句“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话,人家不是把你当成精神病,就是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除此之外,无论在什么年代,无论是男是女,都有那么一小撮人,可以通过婚姻去实现阶层的飞跃。
所以,姜芙可以理解袁祥的不甘心。
但这不是他pUA原主的理由,更不是他出轨、间接害死原主和腹中胎儿的理由。
“也是,又不是你的错。反正这婚也结了,要是他家敢欺负你,你跟师傅说,师傅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徒弟多,招呼你那些师兄打上门,够他家喝一壶的!”
师傅一如既往的护短。
虽然离家近,不过单位有食堂,加上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除非有事,姜芙中午一般都不回家。
昨晚没太睡好,飞快吃完午饭,她找了一间办公室,拿椅子一拼,蒙头大睡。
等下午去车间的时候,姜芙已经恢复了神采,同事们都忍不住说道:“到底年轻,补一觉也就好了。”
又有人问她今晚还要不要去医院。
姜芙点头:“得去看看,白天做了x光,要问问结果怎么样。”
也有人迟疑着说道:“小姜,姐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你别多想。你婆家一共四个儿媳妇呢,总不能可着你一个人天天去陪床吧?不如你们坐下来商量商量,排个班出来,等轮到你了,你再过去。这妯娌之间啊,有时候真不是谁干活多,谁就能讨到好儿的。”
姜芙露出感激的表情:“李姐,你说得对,我今晚再去看看,明天就该让他们去了。”
大家以为她是新媳妇,想要在婆婆面前表现,既然心里有数,他们做外人的就不再多说什么。
但其实姜芙只是单纯不放心侯素芹的身体。
另外,侯素芹刚重生回来,她既然要和人家结盟,就得拿出诚意。
这一次,姜芙毫不犹豫选择和侯素芹站在一边。
下班铃声一打,大家飞快地走出车间,换下工作服,说说笑笑地走出厂子。
任谁都想不到,要不了几年,工厂就会陷入无工可开的境地,先是晚发工资,再到只能发一半工资,最后根本发不出工资。
而类似的情况,绝不会只发生在某一家工厂。
如果袁祥知道这些,他还会蹦高儿要接侯素芹的班,非逼着她退休吗?
回家的路上,姜芙经过大舞台西侧胡同口的时候,停下来买了八个油炸糕。
早在建国之前,这大舞台油炸糕就在这里卖出了名气。
从前还有一种说法,叫“大舞台油炸糕,个大馅甜,里粘外不粘,一两粮票八分钱”。
现在好了,不用粮票,也不限制一人最多买几个,给钱就能买。
她让人家分开装,自己留着两个当晚饭,另外六个装在一起,是专门给胖婶的。
胖叔胖婶是本地人,两口子都在盛阳自行车厂上班,胖叔是一级车床工,相当于高级技师,胖婶在工会搞宣传,不忙的时候,她经常迟到早退。
盛阳自行车厂生产的白山牌自行车,跟沪市的永久、津市的飞鸽并称全国三大品牌,可想而知这家厂子的效益会有多好。
更别说车、钳、铣、刨在七八十年代是最吃香的。
像姜家和袁家住的房子,其实都是单位分派,允许他们住,但只有使用权,不能买卖。
但胖婶家的房子属于他们自己,据说是祖上留下来的,在房管所那边有正式登记,可以交易。
原主有点以貌取人,所以平时她和胖婶一家关系平平,不过胖婶是个心大的,一直对她挺热情。
如今,姜芙却打算跟胖婶好好处一处。
人家家里条件好,说话硬气,而且胖婶在工会工作,很有几分仗义执言的行事风格,人又八卦得很。
住在大杂院这种地方,即便不能交好这种人,也绝不能得罪。
走到胖婶家门口,姜芙探头一看,胖婶正一头汗地做晚饭。
看看时间,她八成又提前给自己下班啦!
屋里传来胖婶小儿子的叫声:“妈,我都饿死了!都几点了,咋还没做好啊……”
“胖婶,我刚买了几个油炸糕,让小航趁热吃。”
姜芙把袋子递过去,新出锅的油炸糕,还有点烫手呢!
小航听见声音,哒哒哒跑出来:“油炸糕!谢谢姜姐姐!”
胖婶愣了愣:“你买它干嘛,你拿回去自己吃……”
姜芙笑道:“我留了俩,足够了。小航,一会儿就吃饭了,别吃太多,不然肚子疼。”
说完,她就挥挥手:“胖婶,替我谢谢胖叔啊,今天这脚链子老滑溜了,蹬起来一点儿不费劲儿!”
胖婶也笑了起来:“客气啥啊,好歹在自行车厂干了半辈子,还能鼓捣不好一个自行车?”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她举着炒菜铲子就冲出来了:“哎,你袁大娘到底咋样了?”
姜芙就等着有人来问呢!
她把侯素芹的情况往严重了说:“那伤口医生看了都吓一跳,缝了好多针。而且还严重营养不良,人家训我半天,说我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妈的身体,拖到出事了才去医院看。”
胖婶心有戚戚然:“把你当成她闺女了!谁知道她压根没闺女,生了四个小子!”
回头看着已经飞快地吃完一个油炸糕,又去摸第二个的小儿子,她一阵火大:“别吃了!马上吃饭了,给你姐和你爸留两个!”
这些臭小子,要他们有什么用啊,都是不心疼爹妈的!
“反正我袁大娘这辈子是真不容易。胖婶,你快回去看着锅,我先回家了。”
摇摇头,姜芙叹了一口气,推着自行车往院子里走。
当晚,胖叔看到饭桌上有油炸糕,还挺惊奇:“呦,你妈买油炸糕了?”
小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姜姐姐买的,我妈就让我吃了一个。”
胖婶夹了一块五花肉给丈夫,低声说道:“姜芙买的,特地谢谢你给她拾掇车子。”
胖叔咀嚼的动作一顿,又继续嚼了嚼,等咽下去才开口道:“真是转性了,那孩子以前可不懂这个,眼里没谁。”
胖婶嗔道:“以前岁数小呗,爸妈又不在了,独一个,性子难免有些拧。咱们做长辈的,哪能和小孩一般见识啊,她也不容易,昨晚在医院守了一宿呢!”
胖叔呷了一口小酒,摇了摇头:“我看袁祥不像是会过日子的,哎!”
当着儿女的面,不好说太多,胖婶捏起一个油炸糕,咬了一口。
虽然凉了,但却似乎更甜更粘,她和别人不一样,反而不喜欢吃热乎的。
吃过晚饭,胖婶像往常一样出门聊天。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把袁家的事儿往外说了不少。
没多久,连其他院子里的人都听说了,8号院里袁家那媳妇跟老黄牛似的,又要上班,又要干活,每天吭哧吭哧的,都给自己累到住院了。
女人真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