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泉村的西方,一大片原始森林覆盖了巨大的山脉。亘古以来,这里就从无人迹。高大的古树几乎夺进了所有的阳光。因此地面上总是黑暗阴冷,布满沼泽。只有野兽和植物统治着这片未曾被文明辐射的土地。
而今天,这里却因为两位修行人的战斗打破了维持已久的平静。山洪倒灌,毒雾横行。数十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塌,无数脆弱的生命在剧毒的烟雾中丧生。
激战之中,宗甲已经完全变化为龙人形态。外形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鬼,此时他上身赤膊,露出一身黑色的龙鳞,未有胸口处的旧伤无法完成变身,仍在汨汨渗血。钢铁般坚固的龙尾则将红魔的身体死死缠住,令他难以动弹。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宗甲微微喘气,似乎在刚才的激战中消耗不小。而此时的红魔已经完彻底被他制服,一脸震惊的看着宗甲胸口触目惊心的创伤问道:
“你…你竟然带着这样的重伤在和我斗法?”
“是又如何?”
红魔惨笑一声:“我一生自负,号称药师。自以为一身毒功足以横行天下,因此不怕报复,造下杀孽无数。谁曾想天外有天,阁下你即使身受重伤,却依然将我打败。我服,在下心服口服!”
红魔的奉承并没有打动宗甲钢铁般的意志,反而逐渐收紧了缠住红魔,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你既然知道自己杀业无数,就应该已经做好了为杀孽赎罪的打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红魔的牙齿已经被打落了一排,现在说话都相当吃力:
“我…我只想知道。我的红丸毒性极强,为什么你吃掉了它,却毫发无损?”
宗甲自信的笑了,他这副号称半神之躯的完美体拥有改变生命规律的力量。常人谈之色变的剧毒和重伤在他看来根本就无关痛痒。红魔的赤练红丸不过是数百种毒虫、毒物以及毒药,再配合红魔的一身毒功所炼制出的法宝,对于常人来说是剧毒无比,可对于宗甲而言,那药效就和街头的大力丸没什么区别。若不是红雀之力压制了他胸口的自愈能力,他原本可以赢得更加轻松。
不过这个答案他现在仍然需要保密,因此他并没有告诉红魔,只是含糊不清的说:
“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告诉你!你就当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吧!”
说完,他强壮的龙尾猛然发力,立刻就扭断了红魔脆弱的脖子。
他把红魔的尸体抛在地上,然后跳上树冠,根据太阳的方向来确定自己的方向和时间。
“糟糕,为了不让毒物波及百姓,我特意把这家伙引到这里斗法。想不到却斗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柳泉村的战斗结束没有?”
宗甲跳下树来,深深的为王盛和他手下的战士担心你。毕竟在战前自己就已经知道王盛手下只有八个人。而刚才宗甲初步计算,敌人至少有一百人。八个人对战一百多士兵,只要是脑子稍微正常的人类,都知道哪一方的赢面更大。
毕竟即使是在管理松懈的地方守备军队,像是乙字营那样无能的队伍也是很少见的。而且军官,必须是制度、领导和士兵三位一体的懈怠,才能造就了出如此废物的队伍。
想到此时的联军正陷入危机,宗甲也不再耽搁,疾驰着向柳泉村的方向赶去。
等他来到柳泉村之时,这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见正中心的阵地上,一个被打死的联军战士倒在掩体外,在他身边,则横七竖八的躺着超过十具乙字营士兵的遗体。有的被刀砍死,有的则中箭身亡。
眺望台上,弓箭手已经拔刀在手。在他脚下,是数不清的乙字营士兵沿着扶梯正冲上来。弓箭手把守住了出口,把一个个士兵砍倒踢了下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吕豚在下面激动得难以自抑,要不是部下拦着,他几乎已经亲自上阵。但即便是在部下的死命阻拦之下,他依然拿着刀上蹿下跳的大喊:
“这家伙射死了咱们多少人,快把他砍死!”
宗甲一看,情形危急已经刻不容缓。立刻高高跃上天空,看准眺望台,隔空一掌劈了下去…
“轰”!的一声犹如闷雷炸裂,天空中陡然出现一张巨大的水形掌,泰山压顶一般,向眺望台砸去!
轰隆隆巨响不断,水形掌已经精准的拍中了眺望台的底部,巨大的高台轰然倒塌。无数的乙字营官兵跌落下来,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即使是站在高台下的士兵,也有不少被掉落的木板瓦片砸中,头昏脑胀。
而那弓箭手也跟着掉落下来,眼看就要摔落到地面上,却被一团柔软的水汽托住,下落的巨力也被随之卸去,毫发未损。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所有人一跳,大家本以为是眺望台承受不了数十人的重量方才倒塌,可大家却奇怪的发现,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落汤鸡,浑身都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水。
吕豚在部下的劝阻之下站的老远,因此既没摔伤,也没被砸中。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他是天生的粗神经,当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高声叫道:
“还等什么,快上啊!”
原本跟在吕豚身边的几个士兵眼看战功唾手可得,忙不迭的就要上去抢收人头。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仿佛如同天外陨石一般落到弓箭手身前。他重重下落,竟在地上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足见此人力量之强。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被那人的相貌惊得目瞪口呆:
黑色的龙首,浑身覆盖着甲胄一般的龙鳞,还有粗壮有力的龙尾和手足上锋利无比的龙爪。正是将龙首神通术开发到极致之后,拥有龙形变身能力的宗甲。
眼前的这个东西,从头到脚看,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头缩小的,直立的龙!一个超出想象力界限的怪物,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鬼啊!”
一个士兵惨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向外跑了出去。
“快跑啊!”士兵们一个个鬼叫起来,只要是还能动弹的,没有一个不是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一阵风似的逃向村外。
吕豚自然也在拼命逃窜的人群之中。可宗甲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一身闪亮盔甲的家伙和身穿军官制服的蒋老六。他双手探出,两只手臂突然暴涨,一把就把他两人抓住,拉了回来。
“啊啊啊!”
宗甲的龙爪就像是装上了锯齿的铁钳 把他们两个抓得生不如死,又不敢稍作挣扎。只能在原地鬼哭狼嚎起来。
宗甲问:“你们两个,就是这些兵的头儿吗?”
看着眼前的这个“恶魔”竟然还会说话,吕豚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浑身瘫软。他不敢回答宗甲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喃喃自语:“我再也不打仗了,我再也不当兵了…”
蒋老六倒还镇静一些,他见势不妙,赶紧甩锅。指着吕豚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大人,他…他是头儿,我,我只是个当差的…”
“这么说…”宗甲看看四周一片狼藉:“烧房子也是你们的主意了?”
“是…是是…都是他!”蒋老六心一横,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吕豚身上:“都是他这坏种,黑心烂肠,竟然让我们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
“你踏马当我傻哔吧?”
宗甲的爪子不耐烦的随手一抓,锋利的指甲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开了蒋老六的气管。
“咔嚓!”
蒋老六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捂着喉咙,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谎话天衣无缝,怎么还没说完就被这个恶魔给看穿了。
宗甲甩了甩指甲上的血:“看你这张这能说会道的嘴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啥好东西。”
他又看向吕豚:“你呢,还想说啥?”
吕豚早就被吓傻了,宗甲的爪子一松开,他就像是瘫痪一样坐在了地上,双眼空洞,像是刚从犯罪现场离开的受害少女。
宗甲懒得理他,回头又看到那个弓箭手。他的战友已经在掩护他的时候战死,四五个乙字营士兵将他活活刺死。现在早已经断气,就算是宗甲也爱莫能助。
宗甲叹了口气,接着问战士:
“我是螳螂,这村子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王盛王师长呢?”
战士这时候才想起,现在王盛他们的处境只怕也不太好。站起来说道:“唐…螳螂先生,师长为了保护百姓,已经带着四个人吸引了大半敌人往南方去了!”
“带路!”
宗甲一听这话,立刻猜测出现在的王盛恐怕情况也不乐观。他不多废话,立刻用自己的龙爪抓起了弓箭手要和他一起前去支援。一转身,强壮的龙尾顺便把坐在地上傻愣着的吕豚脑袋打成了粉碎。
“先生,快些!”赶去支援王盛的路上,宗甲冲得并不慢,但弓箭手仍不断催促。据他所说,王盛在柳泉村周围的森林里布置了大量的密营,以柳泉村为枢纽,在密营里面囤积着生活物资。
这些密营的具体位置,一向是联军中的最高机密。大多普通战士只知道自己曾去过的几个密营的位置。而关于整个山区内所有的密营位置,恐怕只有王盛这个师长才会清楚。
由于害怕王盛他们被乙字营消灭,宗甲走得极快。而跟在他身边的联军战士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王盛的身边。只可惜,由于这个联军战士并不清楚王盛他们究竟去了哪一个密营,两人只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始森林里乱逛。
他们像是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着联军和乙字营的踪迹。这一番寻找就是半个时辰没有停歇,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了先生?”联军战士急切的问道。
宗甲看着这个气喘吁吁的战士说:“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正如宗甲所说,此时这个联军战士的面色赤红,头上汗如雨下。几乎已经达到了体能的极限,但他满不在乎,一个劲的催促道:“不要紧的,我还能坚持。”
“那也不必再跑了。”宗甲看着前面说:“有人来了。”
“在哪?”战士急切的向前看去,可是只看到了前面空荡荡的树海,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战士眼中的疑惑,宗甲满脸自信的解释道:
“前方百丈之外,有呼吸声和脚步声,庞大杂乱,至少是数十人的队伍。我们先避一避,看看他们是谁。”
战士将信将疑,跟着宗甲跳到一棵高大树冠之上藏了起来。
果然,不过一会功夫,只见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杂乱的歌声。
“爹娘好儿郎,身上两条枪。
白天挣票子,晚上打姑娘。
身穿大兵皮,手拿打狗棒。
发饷当废纸,花光睡土炕。
城防硬邦邦,哥们个个强…”
宗甲听着这帮人跑调的兵痞歌,闭着眼也知道是谁来了
一眨眼,一大队乙字营士兵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们三五成群,拖抢拽棒,就像是流氓游街似的,在森林里大摇大摆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