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裹挟着热浪在大街小巷肆虐,阳光炙烤着柏油马路,泛起阵阵扭曲的波纹。市政府七楼二号小会议室的门缓缓推开,参会人员陆续走出,又和张叔,王市长和常秘书长打了招呼之后,县农委主任吕连群眼神闪烁,快步穿过弥漫着烟草味的走廊,在楼梯拐角处追上了我。
“县长,县长,有个事我再跟您沟通一下呀。” 吕连群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藏青色衬衣后背早已洇出深色汗渍,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
我停下脚步,朝走在前面的曹伟兵和焦杨一招手,说道:“你们在休息室等我。”
焦杨轻轻点了点头,发丝被走廊穿堂风撩起几缕,她转身时,鬓角别着的蓝色发卡闪了一下光;曹伟兵则大大咧咧地应了一声,随手将公文包夹在腋下,迈步向前走去,皮鞋敲击地面的 “哒哒” 声渐渐远去。
待他们走远,吕连群凑上前来,神色忧愁,四下看了看,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干部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曹伟兵觉得还不放心一样,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压低声音说:“县长,借一步说话。”
俩人来到走廊尽头,恰在这时,窗户外面一个庞大的车队从市委大院门口驶过,十多辆的警车和武警用车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吕连群探头看了几眼,就一脸忧郁的说道:“县长啊,这项工作我没办法牵头啊。这事儿涉及农业、工商、公安多个部门,我一个农委主任,哪能喊的动这么多部门?您看看,工商那边有县委常委,副县长曹伟兵牵头,公安局,那是由沈局长再牵头,我去协调,人家能听我的吗?”
说话时,吕连群显得很是真诚,满脸的担忧。
我自然明白吕连群的忧虑所在,他是不愿触碰这个利益,尤其是与毕瑞豪相关的坤豪公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连群同志,你不仅是农委主任,还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组织部长可是管干部‘帽子’的,哪个干部不归属组织部管理?所以我才在会上提议让你来担任总牵头人。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困难,尽管来找我,县委县政府肯定是你坚强的后盾!”
吕连群面露尴尬,苦笑着说:“县长,道理我都懂。可您也看到了,我还兼着县委办、组织部和农委的工作,实在分身乏术啊。每天光是处理文件、开会就忙得脚不沾地,这牵头工作责任重大,我真怕顾不过来,耽误了大事。”
我笑着半开玩笑道:“要是觉得担子太重,要不要组织上给你卸下两个职务?” 这话一出,吕连群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吕连群更显尴尬,无奈笑道:“县长,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我这农委说到底就是个协调机构、一共只有三四个人,和政法委根本没法比。这事儿让政法委沈鹏同志牵头多合适,人家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枪还有枪,办起事儿来雷厉风行,哪像我,处处受限。”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推脱之意。
我语气严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他:“连群同志,刚刚在市长面前,你怎么不这么说?现在市长走了,会议定了你任总牵头人,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连群同志,你要考虑我安排的深意啊。吨粮田的事最迟下周就要揭盖子,你想过没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如果省委震怒、市委追责,把粮食减产的责任归咎于东洪县党员干部造假,老焦主任还在住院,泰峰书记已经被双规,你作为组织部长、农委主任,你能脱得了干系?这种时候,不处理你,还能处理谁?所以,统计造假的事不能再提,当务之急是找到今年粮食产量问题的主因,好向上交差。咱们得给市里、省里一个交代,也得给东洪县的老百姓一个说法!连群同志,100万亩庄稼地,1亩地少打200斤粮食,你算过没有,这些粮食把东洪县党政干部全部活埋都绰绰有余,平水河的事调查组马上就来,如果把粮食产量造假的事爆出来,市委就是想保护大家,都没有任何理由了。”
吕连群辩解道:“可也不能全说是农资的原因啊,东洪县历史上就没真正实现过百万亩吨粮田建设目标,这是事实。就算今年粮食减产,把责任全推到农资上,也说不过去啊,这里面牵扯的因素太多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你的意思是要把东洪县全县各级领导干部,包括各乡镇书记、镇长,农业口、统计口以及县委县政府的全部领导?连群同志,你要是这么做,我无所谓,毕竟之前的工作我没参与。但你这么干,可就把东洪县的干部都彻底得罪了!平水河大桥的事,足够让东原丢脸了,要是在来一个粮食造假,东洪的干部群众以后在东原市委市政府,都别想抬起头来。我们要考虑这事的政治影响。这件事,连群同志,粮食产量之前是你负责,现在也是你负责,换个人我不放心。”
吕连群的脸抽搐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怎么左右得罪人的都是我?我这不是两头为难嘛!”
我语重心长地说:“连群同志,从目前情况看,把主要责任归到农资上,并没有冤枉谁。如果是合规合标的化肥,责任也落不到它头上。实话跟你说,不是咱们搞栽赃陷害,东洪县市场规模这么大,要是只卖合格产品,一亩地赚 2 块钱,一年都能挣 200 万,坤豪公司垄断了全县农资市场,他不卖种子,全市玉米夏播都干不成,你能想像,他在东原,在东洪到底赚了多少钱,这帐经不起细算啊。”
吕连群自然知道这毕瑞豪是赚了大钱,手上的那块手表都是价值十多万,但这钱也不是毕瑞豪一个人挣了,他要打点的人也太多了。
我继续道:“现在事情很简单,你要是不想得罪毕瑞豪,那就只能得罪整个东洪县党政领导干部。但关键是,到最后你也无法善终啊。你是农委主任,板子最终还是会打到你身上。一条路是积极挽回影响,降低损失,让粮食减产的事平稳着陆,给全东洪县党员干部留个面子,下来咱们再慢慢扯处理的人的事;另一条路就是……。算了,你是聪明人,这事你不干,就是市委政府来找我们的麻烦。” 说完,我看了看吕连群,“我还要去领导那里汇报工作。”
我看吕连群思想上有了松动,就掏出烟来,俩人一起抽了几口,吕连群道:“这个坤豪公司,能背的动这么大的锅?”
我吐了口烟道:“不是让他背锅,是这本来就应该他承担的责任嘛。好了,这事不说了,你跟我去找领导,把政研室老孙几个要退休的干部的事说一下。”
俩人灭了烟头,就来到市委组织部部长李学武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放着一排泛黄的荣誉证书,墙角的老式风扇 “嗡嗡” 地转着。向学武部长汇报了临近退休人员解决职级待遇的事情,学武部长靠在藤椅上,听我们说完后,很痛快地同意了对临近退休人员特殊照顾的方案!”
从李学武部长办公室出来后,我带着一行人拜访了东投集团。已经达成了协议,资金也已经到位,在与胡晓云的对接中就是非常顺利。在会议室里敲定了水库和水厂开工仪式的时间和双方大致要邀请的领导。
下楼的时候,胡晓云主动将我们送了下来,车门拉开,胡晓云就道:“对了,县长,还有个事,我给你汇报一下啊。”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胡晓云不会为这个毕瑞豪求情吧。”
胡晓云拿着文件,挡在额头上,避免太阳照下来,俩人来到了树荫之下,宣传栏上张贴着何思成副书记上次来东投调研,与齐永林握手的照片。我看了一眼,这照片崭新如初。
胡晓云自然明白我在看什么,笑了笑道:“我们搞企业的,肯定是需要领导站台,这里面的照片,你看的这几张大领导的照片,每个月都要重新洗一遍贴上,直到这上面的领导退休,才会换下来。”
我笑了笑,说道:“学习了学习了。”
胡晓云道:“哎,那个李向凤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怎么了?”
“齐晓婷在找我,你二哥也在找我,我给你说啊,只能安排一般的工作人员,不能安排干部,现在东投进人都是这个标准,按照学历来的。”
我笑了笑道:“谢谢胡总啊,不瞒您,这人是我妹妹。”
胡晓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怪不得啊,好了,就这个事。”
我犹豫了下,说道:“这个坤豪公司?最近,打了我们的干部,你知道这事吧?”
知道,你呀最好把毕瑞豪直接枪毙了,今天,罗腾龙不是都已经被枪毙了嘛。
我看着胡晓云说的咬牙切齿,就道:“你们不是两口子嘛,这咋深仇大恨一样?”
胡晓云道:“两口子是因为还有孩子。算了,我们的事复杂,等那天空了,慢慢说。”
上了汽车之后,接着又去水利局找了连局长汇报工作,水利局大院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投下大片阴凉,兜里有钱,走到哪里都是十分顺利。下午,结束的时间,已接近下午 5 点,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黄色。
一上车,曹伟兵就瘫在座位上,抱怨道:“忙活一天,肚子都饿瘪了。中午吃饭时,真不该那么客气。要我说,干脆再去吃一顿,特别是他们家的肝腰合炒,味道确实不错,要是再来上一瓶酒…… 可惜中午都被沈局长和吕部长他俩抢着吃完了。” 他一边说,一边吧唧着嘴,仿佛那美味还在口中回味。
坐在副驾驶的焦杨撇了撇嘴,推了推眼镜,说:“伟兵,我真搞不懂你们怎么喜欢吃那些东西,我一筷子都没尝。油腻腻的,看着就没胃口。” 她说话时,眼神里透着一丝嫌弃。
曹伟兵转头问我:“县长,那味道您觉得咋样?”
我说:“你没看吗?中午那几个菜,我都没动,至于肝腰合炒,实在吃不习惯。总觉得味道太厚重了,不太合我的口味。”
曹伟兵不死心:“我觉得还行啊!要不咱们再去吃一顿?县长您放心,这次不用公款,我请客!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真诚。
我看了看时间,回去差不多 6 点,吃饭倒也合适,就说:“那家馆子太嘈杂了。吃饭嘛肯定还是为了办事,这样,我联系一下临平县的领导,争取在学习一下电厂的事。你把电话拿出来,出了城,又没有信号了。”
说着,曹伟兵已经拿起大哥大,那黑色的大块头在他手中显得格外醒目。焦杨从手包里拿出了机要通讯录,翻出了吴香梅的电话。
拨通了临平县县委书记吴香梅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吴香梅爽朗的声音:“打迟啦!今晚我得回市里。你真想一起吃饭,就在市里等我。”
我赶忙说:“算了,晚上啊我还要回平安,等到下次,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吴香梅说:“那这样吧,云飞今天没接待,我让他招待你。”
挂了电话,曹伟兵在一旁羡慕地说:“县长,您看您面子多大,临平县的县长和书记随时都等着招待您。这要是换了我,人家恐怕都记不得我是谁呢!”
很快,汽车出了城区,韩俊在后面一辆汽车上,看着吕连群满脸的犹豫,也是闭口不言。
上午,东原市举行了公审公判大会。西郊体育场被围得水泄不通,警戒线外站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政法委书记李显平,联合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以及市法院、市检察院、市司法局、市武警支队等政法机关,在主席台上庄严宣判。罗腾龙、黄桂等 20 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被押上审判台,他们有的眼神躲闪,有的故作镇定,而罗腾龙,眼神中早已经呆滞,仿佛人还没有枪毙,灵魂已经被枪毙了,跪在主席台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
行刑时,周海英、商晨光陪着罗腾云、王曌站在警戒线外,罗腾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都浑然不觉。戴着墨镜的武警,随着数声枪响,结束了罗腾龙的生命,没有任何的意外,没有任何的插曲。
罗腾龙直到行刑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满恐惧与呆滞,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枪决。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身后扬起一片尘土,阳光洒在他的尸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罗腾云、王曌,以及政法大院、东原市里的许多人。谁也没想到,罗腾龙会如此草草被枪毙。说草草,其实也是有意为之。罗腾龙从宣判后就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狭小阴暗的牢房里,墙面上布满霉斑,唯一的小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他原本以为家人会全力上诉,为自己争取机会,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最后,家人都没再请律师。在监狱里,罗腾龙从最初的侥幸,渐渐走向失望,到最后的绝望,他常常在深夜里对着墙壁嘶吼,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又渐渐归于死寂,直至情绪崩溃。当最高法院的死刑复核书下达后,他才认清现实。是啊,是他指使黄桂实施杀人计划,又有什么好冤枉的?接到执行通知那一刻,他反而释然了。他本想再见一次家属,却始终没能如愿,直到死,都没再看一眼老婆孩子。不是法律不允许,而是他父亲罗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再见罗腾龙,就当家里从没这个儿子。
罗腾龙在曹河老家有祖坟,但罗老爷子坚持不让他入祖坟。火化后,没有举办任何葬礼,只有周海英、商晨光、罗腾云和王曌,抱着他的骨灰盒,在公墓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他安葬。
罗腾云情绪几近失控。安葬好罗腾龙后,天色渐晚。她呆滞地回到家,家中冷冷清清。开灯后,发现常云超正坐在沙发上独自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烟雾在灯光下缭绕不散。常云超见罗腾云回来,迎上去说:“晓云,真搞不懂爸为什么不让我去送。”
罗腾云没有回应,这个时候送与不送又有什么意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大家都在说枪毙的好,这让罗腾云的精神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罗腾云眼神空洞地走向卧室,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回忆着与罗腾龙的点点滴滴。小时候,他们在政法大院的空地上追逐嬉戏,罗腾龙把自己最心爱的弹弓送给她;上学后,罗腾龙年龄虽小,但也总是在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虽然为此没少挨老师批评;长大后,罗腾龙渐渐走上歪路,她也曾多次苦劝,可他却越陷越深。如今,世上再无罗腾龙,曾经的欢声笑语,都化作了无尽的悲伤。
而周海英没有急着回家,安葬好了罗腾龙,就去花园酒店换了身衣服,将换下的衣服直接扔掉,仿佛想要借此摆脱与罗腾龙相关的一切回忆。
随后与魏昌全、丁洪涛、记者丁刚来到饭店,饭店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可他们四人谁也没有心思欣赏。包间里先将前三杯酒洒在地上,以表哀思。酒水渗入地砖缝隙,就像罗腾龙的生命,消逝得悄无声息。
周海英情绪低落,他端起酒杯,手微微颤抖,心里充满感慨,虽说他不冤枉,但心里还是堵得慌。曾经,周海英有时也恨不得好好收拾他一顿,可那只是一时气话。毕竟,腾龙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两人关系亲密,小时候没少在他家吃饭。如今真正失去罗腾龙,才感到万分失落,仿佛心里缺了一块,空落落的,再也填不上了。
丁刚打破沉默,他放下酒杯,说:“大家别太难过,还是要从这件事吸取教训。咱们啊都有孩子,我以前在政法大院,也都知道罗老爷子对罗腾龙要求严,可老太太太惯着他了。政法大院的玻璃,几乎都被他用弹弓打了个遍。就因为老爷子工作忙顾不上,老太太又护着,别人找上门,她还夸自己孩子弹弓打得好。走到这一步,他真不冤。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教育孩子,不能一味溺爱,得让他们明辨是非,走上正道啊。”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众人聊起罗腾龙,话题万分沉重,久久无法释怀。
“我想好了,这个黄桂竟然被枪毙了。50 万什么概念?一个乡镇一年的财政收入都没有 50 万。他家人凭什么吞这么大一笔钱?这哪是帮他们,分明是害他们!” 丁刚推了推泛着雾气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凶狠与算计。我今天已经给曹河县公安局打了招呼,让他们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必须把钱收回来!”
周海英。这位平日里沉稳的商人此刻眉头紧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玉菩萨,这是今天自己要去行刑现场专门佩戴的,周海英说道:“丁哥,算了。你听我一句话。事情不是 50 万的事,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音,想起罗腾龙被押赴刑场时那张扭曲的脸,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眼前餐桌上的美食突然变得令人作呕,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丁刚却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油亮的头发,往椅背上一靠:“我盘算着,这笔钱拿回来后,我们不沾手,直接送到罗老爷子和秘书长那儿。这总比拿给什么黄桂家里人好吧!” 他舔了舔嘴唇,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魏昌全跷着二郎腿,鳄鱼皮鞋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腿,发出 “哒哒” 的声响:“丁哥说得在理。50 万不是小数目,黄桂那小子罪有应得,没必要心软。” 他端起酒杯,与丁刚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咂吧砸吧嘴,“以前总觉得高粱红还可以,和茅台一比差远了。”
周海英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重重地坐回椅子,从口袋里掏出镶金的打火机,“啪” 地一声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头顶盘旋,渐渐与吊灯的光晕融为一体,形成一团混沌。“都别争了。50 万不过是蝇头小利。咱们把农资生意做起来,一年挣个几百万,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说到农资,毕瑞豪那家伙也太贪心了,竟然卖假冒伪劣产品,自作孽不可活啊。”
丁刚一摆手道:”哎,都安排下去了,你们不管了,这事我办好。“
魏昌全凑近,压低声音:“大周哥,听说今天市政府可热闹了,市长和副市长亲自开座谈会,是不是跟农资这事有关?就是您打电话起了作用?”
周海英道:“何止有关?我已经想好了,借这次东洪县政府的手,彻底扳倒坤豪公司。谭处长不够分量,我直接联系了省委办公厅的柳主任。柳主任已经给钟毅打过招呼,到底东洪县咋搞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瞥了眼在座众人,“我太了解平安县的干部了,钟毅张庆合他们必然是要了解什么情况,毕瑞豪和沈鹏那俩蠢货,卖假货的事,肯定是兜不住的。我都不知道,这俩人的脑子,他们怎么能挣这么多钱的。”
丁刚说道:“好啊!要是能牵扯到沈鹏,也是给李显平上上眼药,这老小子当了政法书记,一直和我作对,他要是再干下去,我都要离开公安系统了!”
“要不你去东洪当书记?” 周海英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公安局权力是大,但是往上走啊渠道太窄,你干脆去东洪,过渡两年,回来就是副市长了。”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周海英言语间十分轻松,省委秘书长的分量比副省长大太多了,根本不用老爷子出面,这事,我找于伟正能办。
众人这才想起来,于伟正已经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了,是啊,这个级别,调整一个县委书记,不算复杂。几人恭维了几句之后,周海英道:“今天坤豪公司刚把 5 万箱农药的货款转到我们龙腾公司了,等他们帮昌全减减库存,到时候,你就把鉴定报告给县里如实反馈了!”
魏昌全道:“大周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如实检测,如实反馈?”
机会难得啊,这一次,毕瑞豪必然是半死不活了。
丁洪涛却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大周哥,万一毕瑞豪狗急跳墙,把你供出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不安地在众人脸上扫过。
“哎,正常的商业合作嘛,再者说了,他也不知道是我们嘛,只会把账算到李朝阳头上嘛!这小子天天拿岳峰的名号狐假虎威,我看实则就是个政治骗子。真有背景,还会求到我头上?没根没基的人,掌握这么大一笔财富,说实话,他驾驭不了,就算把他的公司吞了,又有谁会替他说话?”
魏昌全感慨地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商场如战场,商场如战场啊,这话一点不假呀。” 他举起酒杯,“来,为大周哥的深谋远虑,为龙腾集团干一个!” 众人纷纷举杯,碰杯声在包间里回荡,夹杂着得意的笑声。
放下酒杯之后,周海英擦了擦嘴角,说道:”这个龙腾集团名字不行,太过晦气,这样,这样啊,咱们再改一个名字,大家集思广益,啊,集思广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