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莘没想到姜雪宁这么难以带动,只能颁碎了讲开:“就想你知道邻居家有一个八尺高的壮汉,你还亲眼看到过他轻轻一拳就打死一头正直壮年的耕牛,哪怕你明白他性格温顺,可你跟他打照面的时候,难道脑子里就不会想起他打死一头牛的画面了吗?”
这个比喻还算形象,姜雪宁从前就是在肆意在乡间跑动,耕牛什么的她也是见过的,能一拳打死耕牛的壮汉她也能想象,如果真要让她跟这样一个人打一个照面的话,她的确会时刻胆战心惊。
如此,她总算明白为何皇帝跟薛家一定要除去勇毅侯府了,因为勇毅侯府有反叛的资本。
姜雪宁虽然听明白姜莘莘的话了,可还是忍不住替勇毅侯府抱屈:“可是,就这样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就直接对勇毅侯府下手,会不会……”
姜莘莘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实际上,皇帝对勇毅侯府还用得上,只要勇毅侯府上交兵权表示忠心,皇帝只会亲手废了太后跟薛家来平衡朝局。”
“可要命的是勇毅侯不止牵扯到了皇帝对朝堂的平衡,还牵扯到了平南王一党。”
“二十年前平南王尚且年轻,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平南王已经上了年岁,如果他不放手一搏,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坐上龙椅了。”
“正好燕家军分了一半在通州抵御平南王,你说平南王想要北上,会不会想办法先利用皇帝跟太后对勇毅侯府的忌惮,先把勇毅侯这个巨大的绊脚石移开呢?”
“而且不止平南王这么想,北方的蛮夷也这么想!”
“你看,这么多人都想要勇毅侯去死,唯一能救下勇毅侯的皇帝还是个墙头草,你说勇毅侯的生机还能去哪里寻呢?”
姜雪宁这才知道为什么勇毅侯府当初倒得那么容易、那么彻底了,原来几乎所有人都想要勇毅侯去死啊!
姜雪宁还是不肯放弃,一脸焦急地问道:“那勇毅侯府真的就一点生机也没有了吗?”
姜莘莘放下茶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办法我不是说过了吗,让勇毅侯上交兵权啊!”
姜雪宁只觉得上交兵权这办法一点都不可靠:“可是勇毅侯府上交了兵权之后,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姜莘莘尽力解释:“只要勇毅侯府上交兵权,那么勇毅侯哪怕只是名义上皇帝的忠良之臣,这个时候若是再放任薛家的势力对勇毅侯府进行围剿,那么首先受到挑战的只会是皇帝的威严。”
“试问,如果皇帝连自己的忠臣良将都保不住,那底下的朝臣会不会对皇帝失去信心,从而另寻——明主呢?”
“甚至原本被皇帝推出来平衡勇毅侯府势力的薛家,只会第一个被皇帝抛弃。”
“而我们如今这位年轻的陛下啊,看起来的确是个病秧子不假,可人家的确不缺帝王心术,他缺的,只是时机罢了。”
姜雪宁这会儿倒是想清楚了,“原来父亲能稳坐户部尚书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帝王心腹这四个字啊……”
也难怪姜雪蕙会说她跟燕临的婚事,也算是皇帝乐意看到的事情了。
可她上辈子被自己的贪婪裹挟着走入了宁安宫,如今她只想求一个平淡安稳,燕临再好,她再想要救下勇毅侯府,也不乐意许出自己的婚事。
看懂了姜雪宁纠结的姜莘莘却是忍不住嗤笑:“你看上了那张遮?”
“你可知道刑部姚尚书对张遮很是看重,已经为张遮定下了跟他家独女的婚事?”
姜雪宁重来一世,早就知道张遮来到京师便早早被姚尚书看中,定下了跟姚惜之间的婚约,可上辈子他们分明是退了婚的,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点不把那位“前”未婚妻姚惜小姐当回事。
她震惊又恐惧的,正是自己那最隐秘的秘密,竟然如此轻易地从姜莘莘口中说了出来!
姜雪宁吓得浑身发抖,姜莘莘却依旧面不改色,就连微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并未改变过,“三妹妹在害怕什么?”
“害怕我会去阿爹阿娘面前说出你情郎的名字,还是因为你被我揭了底所以恐惧?”
姜雪宁咬住了两颊的嫩肉让自己回神,看姜莘莘一副了然的模样,干脆一狠心直接跪倒在姜莘莘面前。
“二姐姐!”
“因为跟燕临的婚事让家中姐妹名声有损,实在并非我本意,我愿意为此负责的二姐姐!”
姜莘莘嘲讽道:“难得啊,你终于知道你跟燕临之间的暧昧之举,会让家中女眷名声受损了。”
姜雪宁根本不敢在姜莘莘面前狡辩称她跟燕临不过是朋友之谊,因为她自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怕她从来都只取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根本不会去管旁人如何,可今生今世她是半点都不敢犯到姜莘莘这个前世并未出现过的二姐姐手里。
姜雪宁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姜莘莘饶了自己,因为她自己的弱点太过明显了,除了张遮,还有勇毅侯府,还有她自己一条小命。
而这些,她这个二姐姐都能轻易毁去!
姜雪宁深恨自己今日竟然愚蠢地直接自投罗网,可她同样明白哪怕今日姜莘莘不会揭穿她,为了姜府的颜面跟安危,她总会有办法收拾一切的,所以此时此刻她除了求饶,竟然半点办法都没有。
而姜莘莘果真是个不看所谓血脉亲情之人,哪怕姜雪宁哭得十分可怜,她也只是依旧微笑着跟她做起了交易:“行啊,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但你付得起代价吗?”
姜雪宁原本只想赶紧度过眼前的危机,不要给张遮带去任何麻烦,但姜莘莘却提醒她道:“虽然尚且不知道你跟张遮到底有什么往来,但在男女之情方面,向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有些话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姜雪宁再不敢狡辩,直接说起了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我身无长物,不管二姐姐看上了什么,只管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