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后院,王玉娥和乖宝也在包粽子。
一看见客人来了,她们连忙招呼客人坐下喝茶,聊天,其乐融融。
付青微笑道:“婶子,月底我不能随你们一起去大同府了,要留在家里,有些重要的家事。”
王玉娥观察他的表情,立马问:“是不是小花又有喜了?”
乖宝也好奇地打量付青,眼神明显有些期待。
付青连忙放下茶盏,摆手,脸红得像喝醉酒一样,笑着说:“不是那回事。”
王玉娥也笑,喜气洋洋,说:“你留在家,小花肯定高兴。”
“她的作坊搞得咋样了?”
付青说:“老师傅和学徒都招好了,估计下个月就能出货。”
乖宝又与阿缘和付二少奶奶聊天,说:“我要搞的新学堂也盖好了,阿缘想不想当夫子?”
阿缘眼神一亮,忽然有点不自信,问:“我如果当夫子,别人会不会不服气?”
乖宝眉开眼笑,一边往粽叶里塞糯米,一边说:“我办的是女子学堂,教的是真本事,不考科举。”
“阿缘,你的才华足够当夫子。”
阿缘笑着点头,十分开心。
付二少奶奶爱凑热闹,问:“我也能当夫子吗?”
乖宝想一想,说:“二舅母,你负责在学堂巡逻,不让学童乱跑,也不让外人乱进学堂,好不好?”
付二少奶奶自己没主意,转头跟阿缘对视,依赖地问:“好不好?”
阿缘笑道:“挺好的。”
“娘亲,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学堂给清圆姐姐帮忙,下午再一起回家。”
一听这话,付二少奶奶爽快点头,笑得心满意足。
王玉娥也笑眯眯,说:“可惜接下来半年,我要去大同府住,太远了。”
“有你们和乖宝一起玩,我就放心了。”
乖宝提到那个学堂,就兴奋,说:“李大娘也会去学堂当夫子,教医术。”
“我抽空给学童们讲故事。”
“阿缘教她们写字,好不好?”
阿缘笑着点头,牵着付二少奶奶的手,问:“啥时候开始?”
乖宝说:“过完端午节再说,到时候我张贴告示,免费招学童。”
“不收束修,不过,夫子可以领工钱。”
阿缘眨眨眼,心明眼亮,暗忖:不收束修,学堂没法赚钱,哪来的钱给夫子发工钱?清圆姐姐打算自掏腰包吗?如果是这样,我哪里好意思收工钱?不如,干脆当做去学堂玩一玩。清圆姐姐给我家帮了大忙,我再帮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付青也想到这个问题,决定慷慨解囊,主动说:“乖宝,等我回去跟你小舅母商量,给学堂捐东西。”
“还缺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
乖宝没有假清高,爽快地说:“舅舅,等我写告示,公开募捐。”
“到时候,凡是捐赠者,都可以把名字刻在竹牌上,挂学堂的门上,表示嘉奖。”
“另外,舅舅,那作坊招学徒,分男女吗?”
付青喝一口茶,微笑道:“男子多,女子少。”
“小花偏偏嫌那些男学徒做事不够细心,但女子大部分都是在家里带孩子,没空天天进作坊干活。”
乖宝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顺水推舟,说:“舅舅,我的学堂不仅招女学童,还可以招八岁以下的男童。”
“反正,让他们在学堂里念书、写字,就相当于帮别人看管孩子。”
“如此一来,那些女子就能放心去作坊里干活。”
付青抬起右手,拍一下大腿,笑道:“太好了,小花肯定高兴。”
乖宝也高兴,说:“这世道,女子在家里地位低,往往是因为男子骂她们不亲手赚钱。”
“可是,左一个孩子,右一个孩子,她们哪有空去赚钱?”
“比如我家的女帮工,我听她们说,自从她们赚工钱之后,家里的丈夫说话嗓门都变小了。”
阿缘听得认真,点头赞同,若有所思。
聊得高兴,又眼看天色不早了,王玉娥留客人吃晚饭。
付青笑着婉拒,说他还要亲自去城外接贾小花回家,因为作坊开在城外。
王玉娥没有强求。
但为了礼尚往来,她把自家包的粽子送一些给付青。
你吃我的,我又吃你的,互相吃。
付青、阿缘和付二少奶奶笑着告辞。
临走前,付青欲言又止,因为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阿缘的面说。
他暗暗决定,下次再来找乖宝,聊聊冯家认亲的麻烦事,问问是否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 —
端午节来了。
李居逸带乖宝去看赛龙舟,顺便派官差保护百姓。
一旦有龙舟翻船的情况,官差们立马去施救。一个个,争先恐后,争取在县老爷面前好好表现,多立功。
赵东阳也跟过来看热闹,为划得最快的龙舟拍手叫好。
王玉娥不贪玩,早早地就赶去王家村陪王老太去了。
王老太昨天吃粽子,掉了一颗牙,这会子正向王玉娥倾诉,像小孩子告状一样。
“这粽子非要用糯米做,黏黏的,把我的牙粘掉了。”
“本来,我说不吃,你哥哥非劝我吃。”
王玉娥哭笑不得,既心疼老娘,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感叹:人老了,到处都是毛病,牙不好,耳朵不好,眼睛不好,腿脚也不利索……
王玉安恰好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说:“娘,你老说那牙疼,掉了岂不更好?”
“至少不疼了。”
王老太白他一眼,说:“就剩这么几颗牙,以后再也不会长新的。”
“我看别的老太太,牙一掉,嘴巴就瘪下去了,难看。”
王玉安调侃:“娘,您还爱漂亮呢!”
他拍拍膝盖,起身去干活,免得老娘因为那颗牙看他不顺眼,又啰里啰嗦地数落他。
王玉娥笑出声来。
王老太拉着闺女的手,今天格外嫌弃儿子,问:“乖宝咋不来?”
王玉娥轻拍王老太那遍布老年斑的手背,笑道:“她要去看赛龙舟,等吃饭就来了。”
王老太羡慕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爱看龙舟。”
王玉娥不敢带她去,怕人多,挤来挤去,怕老太太一不小心就伤筋动骨。
于是,她转移话题,说:“俏儿忙着卖烤鸭,等她卖完了,也会过来吃饭。”
王老太笑眯眯,说:“一到过节,烤鸭最好卖。”
“俏儿能卖十二只,春喜也要卖这么多。”
“这烤鸭子的手艺,就像个聚宝盆。”
王玉娥心满意足,暗忖:以前,娘家穷,我天天挂念,如今可以放心了。
— —
赛龙舟的河边,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李居逸今天没穿官袍,只穿家常衣衫,本来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但他一看就是翩翩公子,长相俊俏,还一看就有钱。
所以,很多小姑娘一看他就忍不住脸红,总是偷看他。
他牵着乖宝的手,免得走丢。
忽然,不远处有一阵骚动。
有个年轻姑娘伸手指向一个中年男子的鼻子,哭着骂:“流氓,老不正经的登徒子!”
“臭不要脸!”
“呸!”
那中年男子嬉皮笑脸,抬手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说:“好端端的,为啥骂我?”
“大过节的,莫要伤和气。”
年轻姑娘实在是气不过,说:“臭不要脸的,你刚才干了啥?你自己说!”
“你好意思说吗?”
她脸皮薄,说不出口,肺快要气炸了,因为刚才那人的咸猪手摸她,而且是摸屁股那个地方。
如果不骂出来,咽不下这口气,但如果说得太明白,自己也跟着丢脸。
所以,她一边说,一边哭。
这时,旁边几个妇人也伸手对那个中年男子指指点点:“刚才他也摸我了。”
“老流氓。”
“干这种缺德事。”
……
那中年男子自知没脸,立马想跑。
乖宝及时出手,派官差把他抓住。
好好的龙舟赛,愣是被这种人扫兴。
面对官差的审问,那男子狡辩:“我没有摸她,人太多了,手不小心碰一下而已。”
乖宝没对他严刑拷打,但禁止他再观看龙舟赛,避免别的姑娘再遭殃,同时,她派人去查一查此人的底细。毕竟,流氓绝不可能只耍一次流氓,有些坏事就像上瘾一样。
眼看快要到中午了,乖宝、李居逸和赵东阳离开河边,坐上马车,去王家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