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脸上流露为难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尽量掩饰,又编个善意的谎言,说:“认错了,不是啥亲戚。”
阿缘摇一摇付二少奶奶的手,转头跟娘亲对视,又转头看付青,仍旧疑惑不解,说:“那个小红,真的和我很像吗?”
“他们那样说,但我不觉得。”
当时,她的眼睛无法看清自己的脸,后来她特意跑去照镜子,但依然觉得不像。
在她眼里,那个小红畏畏缩缩,表情窘迫,又呆滞,与自己的模样大相径庭。
付青微笑道:“不像。”
付二少奶奶附和:“我也觉得不像,我家阿缘像我。”
她心里骄傲,脸上也骄傲,容光焕发。
然而,当他们送粽子去王俏儿的铺子时,王俏儿和阿金嫂打量阿缘,越看越觉得阿缘和之前那个小红长得像。
阿金嫂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纳闷,感觉脑瓜子里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之前,她怀疑丑剩是付青的私生子,但那个小红又是咋回事?是付家的私生女?
等付青、阿缘和付二少奶奶离开这里,向韦春喜的铺子走去时,阿金嫂连忙凑到王俏儿的耳边说悄悄话:“俏儿,你发现没?之前来铺子里吃东西的那个小姑娘,和付家阿缘长得像双生姐妹一样。无缘无故的,这世上咋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王俏儿剥开一个大肉粽,闻起来香极了。她把粽子掰开,分一半给阿金嫂,微笑道:“大概五百年前是一家。”
阿金嫂咬一口粽子,夸赞:“好吃,这里面的肉肥而不腻。”
“说来也奇怪,那阿缘反而跟她娘一点也不像。”
在她看来,付二少奶奶长得憨,骨架又大,而阿缘秀气、斯文、漂亮,笑容软软的,又灵光。
将心比心,王俏儿觉得这样说人家母女,不太尊重。因为以前别人也当着她的面,说元宝不像她,还问元宝是不是捡来的?当时,王俏儿气得够呛,直接反驳:“你告诉我,上哪儿捡?我怪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儿,一半像我,一半像她爹。”
当时,那说怪话的人自讨没趣,一边尴尬,一边笑着说:“你运气真好,你闺女比你好看多了。你长麻子,你闺女却不长。”
王俏儿翻个白眼,理直气壮地回话:“一代更比一代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时此刻,她小声说:“阿缘也好,付二少奶奶也好,都和善。”
阿金嫂点点头,嘴里塞满粽子,暂时无法说三道四。
另一边,付青、阿缘和付二少奶奶给韦春喜送粽子,又顺路给李大夫送,然后往官府走去。
韦春喜特意在街上张望,望着阿缘的背影,心思突然活泛起来。
她走回铺子里,对王猛说:“付家的阿缘是个好姑娘,如果咱们求姑母做媒,让洋洋娶她,你觉得怎么样?”
她越想越高兴,笑容满面。
王猛本来吃粽子吃得津津有味,一听这话,差点噎死自己。
他难受地咳嗽几声,苦笑道:“恐怕付家看不上咱家洋洋,而且,姑母不爱做媒。”
韦春喜手里拿着抹布,用抹布在王猛胳膊上抽打一下,打得不轻不重,表情十分不乐意,白他一眼,说:“咱家洋洋是书生,有前途。”
“何况,咱们的家世也不差,有大官儿做亲戚。”
“反正我觉得,洋洋跟付家阿缘挺相配。”
王猛摆手,道:“要说你去说,我开不了这个口。”
本来,他自认为脸皮厚,但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他暗忖:我听俏儿和赵理说过,阿青如今家大业大,比我家富多了。至于大官儿亲戚,又不单单是我家的亲戚,乖宝直接喊阿青舅舅呢。我也是乖宝的舅舅,论远近亲疏,我只是沾光罢了,平时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比不上阿青强。
付青常年带商队去各地进货、卖货,韦春喜和王俏儿铺子里卖的杂货都是付青帮忙搞来的,物美价廉。
在付青面前,王猛没有上门提亲的底气,担心被拒绝之后,反而没面子。
韦春喜的想法却不一样,她就是看上阿缘了。从此,那些家世不如阿缘、长相不如阿缘的,她都看不上。
她就想为儿子洋洋找最好的媳妇,暗忖:到时候,付家给阿缘的嫁妆肯定十分丰厚、体面。以后,洋洋如果考不上秀才,就跟着付青学做生意。
她心里一片火热,眼睛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