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师妾也不算收徒失败,只是因人而就,教化方式不同而已。
就如同你读了孔孟之书,难道不以孔孟为师吗?
只是孔孟以书教化,而雨师妾以剑教化。
她的剑是一条变化多端的龙,武士见之以为刀,龙见之以为体,仁者见之即为剑。
此剑依然可以太上之善的名义大开杀戒。
龙体是剑身,龙头是剑格,长鼻子是剑柄,嘴巴是剑首,尾巴是剑尖,龙涎三尺为穗,整体金灿灿的,奢侈而华丽。
“这把剑可有名字?”
巴豆问道。
雨师妾点点头,道,“龙齿虎。”
巴豆按了按太阳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明明是龙,偏要叫虎,费解啊。
在他的理解范畴之内,这把剑应该叫炎黄之刃才对胃口,正对那永恒之枪。
巴豆道,“可以借过来看一看吗?”
雨师妾抚摸着那把剑,温柔的说道,“小虎,别怕,让师兄抱一抱哈。”
艹,原来是昵称。
巴豆瞪了瞪眼,仿佛看到李丝蔓搂着她的狗。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不想,雨师妾已经将那把剑递到了他的手里。
无奈之下,那就欣赏欣赏吧,却不想,手指还没有握紧,刚碰到剑柄,却手心一凉,一道龙影泥鳅一般窜了出去。
跑了。
“咯咯咯咯。”
雨师妾掩嘴而笑,同时,另一只手反手掏,一把将那条龙握在了手里,重新递了过来。
“小虎在跟你开玩笑呢,别介意。”
算了,别人的宝贝不看也罢。
他摆了摆手,认主的玩意,别碰就对了。
不自觉的,他抚摸起了自己的宝剑。
殚精竭虑的思索了一番。
太阿剑平平无奇,却是固土封疆的重器,而太上之光是道门绝世,完全不同的两把剑啊。
此剑如果能被砍下一角,国域之疆必然损失一片土地,所以,这把太阿剑才如此强大。
长城封国,不侵他人之地,蛮夷强盗莫入我家园故乡,是为境界。
他又看了一眼那把剑。
“龙齿虎。”
巴豆笑了笑,终归是女人家的宝贝啊。
二
雨师妾收起龙齿虎,对小野藏二道,“你可是理解了我点龙头的奥妙所在?”
小野藏二点了点头,道,“龙头点三点,阴招。”
“凤摆尾是绝杀,若不是敌强我弱,谁会用计?如果你确实强大,也不必用刀了。”
小野藏二点头,“哈依。”
莎乐美嗤笑一声道,“打仗还是不要逞将军之勇,阿喀琉斯就是范例。”
巴豆摸了摸鼻子道,“你终于说了点我能听懂的话了。”
他又冲着那两位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这位来自于西方的顾问师父可还令你们满意?”
大朝冠一和小野藏二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巴豆看了看那只被啃了一半丢弃的烤鸡,面色凝重。
这里是阴间吧,怕是一种必然。
麻布裹尸,正是阴兵大行其道之时。
这让他想起了牙犬龙次郎和木乃伊。
木乃伊?那玩意可厉害了,无论是正面厮杀还是偷袭,都是一种无法估量的存在。
加上莎乐美的魔爪,还有雨师妾的游龙之刃的加持,这场游戏恐怕就要结束了吧。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否还需要跟那些正神硬刚?
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反省一下。
也许小野藏二是对的,天父真正的神力都是来自于信仰力的不断加持,对底层的打压才是撼动上层建筑的根基。
而他作为莎乐美眼中的巴帝,是不是就应该去干点巴帝应该干的事情呢?
巴豆道,“你们俩可听说有一面宝镜?”
“八咫镜?”
大朝冠一道。
“对,这面镜子有多大?什么样式?”
巴豆问道。
两个人摇了摇头,谁都没有见过。
不过,大朝冠一欲言又止。
“说来听听,有什么顾忌吗?”
巴豆道。
大朝冠一用手指向一个方位,道,“据说八咫镜在大日神社里,可是,樱木明智说大日神社在神国,没有人去过,所以,我们也没有见过八咫镜。”
“你们觉得,樱木明智见过吗?”
大朝冠一和小野藏二再次对视了一眼。
这才说道,“我们跟樱木明智没有交情。”
“樱木明智会功夫吗?”
巴豆又问。
这次,小野藏二道,“他不需要。”
巴豆摩挲着下巴。
他觉得,在这里的神系中,神器还是让人敬畏的存在,卑微的贱民不可能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神皇早就嘎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如果要找到新的突破口,必然离不开东宫炎炎和樱木明智。
收起思绪。
巴豆道,“莎乐美,带上你的两位徒弟开始行动吧,我跟雨师妾要去办别的事情了,在这之后,我完全相信你,除非你非要见我,否则,不必找我,我们在最后胜利的时候必然会再次相见。”
莎乐美一脸的不高兴,道,“谁要见你。”
“哦,那最好。”
莎乐美大怒,一把鬼切刷得一声停在了巴豆的脖颈上。
“我杀了你,永远不见。”
巴豆闭上眼睛,不说话,这才是对她最大的刺激,仿佛将她完全抛弃。
莎乐美暴怒,挥手一刀,差点将大朝冠一切成两半,如果不是雨师妾的龙齿虎及时出现,人就被她杀了。
熊本武尊的大业跟她有屁关系,巴豆的计划跟她有屁关系。
巴豆睁开眼睛道,“两位相信我,大业未成,想死都死不了。”
“我们走。”
莎乐美一甩手,飞身而去。
三
目送这师徒三人离去。
巴豆垂头看着地面,他的脚下是肮脏的泥土,泥土混合着木屑树叶和腐烂的动物尸体粪便,在阴郁的历史时空里,早就消耗掉了所有的生机和灵气。
“你干嘛非要激怒她?”
雨师妾不解地问道。
巴豆道,“多刺激刺激她,有好处,一个人的坏脾气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难道你不知道本性难移?”
“是啊。”巴豆道,“这就要看佛的善意了。”
他抬起头,道,“对了,为什么只派你一个人来,难道太上认为我只需要你一个帮手?”
“太上老君?”
雨师妾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或许,他不叫太上老君,叫李延年?”
雨师妾继续摇头,“天蓬元帅投身为猪实在是一种对神族的诋毁行为,即使家法家规,天理天条也得有个限度吧,如果他们也认为众生平等的话……。”
她朝上空瞥了一眼,然后伸出手指,道,“金丝残卷只是一道门户,钥匙应该在你的手里。”
“哦,这个我好像知道。”
他凝重的注视着雨师妾道,“你竟然来自于一书招魂帖。”
雨师妾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巴豆咽下一口唾沫,道,“如果有一天我为帝,必将天地倒乾坤。”
“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到底应该做点什么?”
雨师妾问道。
“我们考虑的问题是一样的,不得不说,我们竟然还有一定的契合度,虽然我不知道你所站立的位置?”
巴豆道。
“你说的是立场?”
雨师妾直接问道。
“不仅仅是立场。”
巴豆道,“抛开神族的身份不讲,也不说那人世间的恩怨情仇,在这里,没有人能够获得自我救赎,杀人才是他们的因果大道。”
“那我们呢?”
“我们?记得圣人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总得做一样吧?”
雨师妾跟别的女人不同,巴豆终于可以敞开心扉说话了。
雨师妾点了点头,“无国界,无人种,无神明,也无妖鬼,又全都是,就看能够做到几分。”
巴豆道,“无论是你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所有人身上都要拿一分,这也是佛的善意,道的终极。”
“包括杀戮。”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