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注入的纯阳真气虽压制住她体内魔气反噬,但连番恶战掏空的气海却非朝夕能补。
目光扫过地面残留的灯油痕迹,柳倾衣瞳孔微缩。
那盏油灯的形制,像极了《万宝天鉴》记载的小司命灯。
这部由百晓生编纂的奇书将世间秘宝分为凡、极、禁、古四等,每等收录七十二件至宝。
寻常武者熟知的十大名剑谱、玄铁刀榜不过是天鉴的冰山一角。
单说剑谱百柄名剑,能挤进天鉴“凡”字榜的不过半数,玄刀更是仅有十数件够格。
而小司命灯,赫然位列“极”字第三十六位——那可是连许多隐世老怪都无缘得见的稀世珍宝。
在当今武道界,万宝录记载的普通级珍宝基本都有主了,少数没现世的其实是被大势力私藏了。
至于更稀有的极品珍宝,至少有二十件至今下落不明——比如传说中的小司命灯就属于这类。
说到最顶尖的禁品和古品珍宝就更玄乎了。
禁品里超过半数压根没在江湖露过面,古品更是凤毛麟角,有记载的也就十来件,还都是排名靠后的货色。这些宝贝全捏在大组织掌权者手里当传家宝。
“记得五十来年前,小司命灯曾经在江湖上露过面。”
柳倾衣用纤指抵着下巴回忆:“当时武阁、百医门那些顶级势力都抢破了头,最后花落谁家倒成了悬案。”
这位身段婀娜的美人突然眼睛一亮:“听说只要找到小司命灯,就能顺藤摸瓜寻到大司命灯!那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古品至宝!”
她边说边用鹿皮短靴碾着碎石块,修长双腿在破败废墟中格外惹眼。
最近各大势力高层接连遇刺,凶手却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要是能确认那盏油灯真是小司命灯,说不定就能揪出幕后黑手。柳倾衣打定主意要回去找春颜的长老们问个明白。
此刻的西风岗就像被轰炸过的战场,遍地焦土坑洞。
秦峰吞了两颗补气丹缓过劲来,抬眼就看到柳倾衣站在乱石堆里。
她雪肤红唇的明艳模样与周遭废墟形成强烈反差,看得秦峰耳根发烫——唇齿间残留的幽香不断提醒他方才的荒唐事。
“溜了溜了……”小伙子蹑手蹑脚转身就要跑。
“站住。”
清冷嗓音冻住他的脚步。
秦峰僵着脖子嘟囔:“这不都完事了嘛,我明早还有事……”
话没说完就感觉后颈发凉,不用回头都知道那女人正眯着桃花眼盯他。
柳倾衣语气不带起伏:“身为组织成员,首要准则就是令行禁止。”
她从容地仿佛方才的变故从未存在,连秦峰都不禁怀疑刚才是否真的发生过什么。青年迟疑片刻还是挪动脚步上前:“还有吩咐吗?”
女子冷玉般的面容转向他:“手机给我。”
她自己的通讯设备已在先前战斗中报废。
秦峰递过手机时暗自腹诽:现在这情形倒成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反而变成自己了?
柳倾衣迅速拨通号码:“现场处理组进场。”
简短指令后,听筒里传来毕恭毕敬的应答:“遵命,柳堂主。”
事实上她早已调动天城全部驻守成员,只是考虑到这些普通战力在高端对决中难有作为,便安排他们在西风岗外围待命。
正要补充取消其他城市支援时,柳倾衣突然瞳孔微缩,不着痕迹地将秦峰挡在身后,指尖雷光乍现:“藏头露尾之辈,现身!”
原本沉寂的夜幕下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传闻中处变不惊的谷雨堂主,怎么突然草木皆兵了?”
话音未落,夜空骤然被青碧色巨影遮蔽。
展翼足有三十米的灵禽破云而出,翎羽在月光下流转着金属光泽,恍若低空掠过的隐形战机。
秦峰瞳孔一缩,这巨鸟的体型完全超出他的认知。方才梅玲那只八尾炎雀已经够震撼,可和眼前这只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是青翅大鹏,万兽录得榜第二十八位的主儿。”
柳倾衣压低声音解释,指尖轻轻点在秦峰后背:“别被它唬住,空有架子罢了——据说和天榜金翅大鹏沾点远亲,不过嘛……”
她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夏灼芒种堂赵秋月到了。”
秦峰注意到柳倾衣微妙的变化。前几分钟还神经紧绷的女强人,此刻却像炸毛的猫似的,连站姿都透出股不耐烦。
看来谷雨堂和芒种堂的梁子,怕是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巨鸟收翅落地的刹那,掀起的狂风卷得碎石乱滚。
秦峰定睛一看,来的是个三十岁模样的女人——当然在宗师界,年龄向来是最不靠谱的参照。
就像柳倾衣立维四十有余,此刻灰头土脸站在废墟里,瞧着倒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警惕性高点总没错,省得遭小人暗算。”
柳倾衣抱着胳膊,目光扫过对方宫装黑裙包裹的婀娜身段。
平心而论,赵秋月算得上标致美人,鹅蛋脸配着雪肤红唇,往哪站都是吸睛的存在。
可偏偏撞上柳倾衣这朵带刺玫瑰,生生被比下去三分颜色。
“柳堂主这话可伤人了。”
赵秋月踩着鹏背飘然而下,裙摆翻飞间露出缀满碎钻的高跟鞋:“接到求援信号就马不停蹄赶来,我这片好心倒喂了狗?”
“是来雪中送炭还是隔岸观火,赵堂主心里没数?”
柳倾衣冷笑:“架打完你倒掐着点现身,该不会在哪个山头看完整场戏吧?”
赵秋月纤指轻点朱唇,目光掠过满地狼藉:“能把西风岗轰成渣的主儿,柳堂主不打算给姐妹们提个醒?”
她忽然俯身凑近,香风扑面:“该不会是栽在老情人手里了?”
“滚回你的芒种堂盯梢去!”
柳倾衣指尖雷光乍现,地面顿时炸开半米深的焦痕。
两个女人目光相撞,空气里劈啪作响的火星子看得秦峰头皮发麻。
赵秋月扬起下巴似笑非笑:
“藏着掖着有意思吗?能让咱们柳大堂主开口求援的主儿,怕不是什么善茬吧?”
说着突然靠近半步拖长了音调问道:“身上没挂彩吧?那要命的旧疾该不会又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