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叶仍盯着战局:“当真万无一失?”
“怕什么?”
梅玲弹了弹指甲:“柳倾衣走火入魔已是板上钉钉。就算今夜不死,春颜殿下也容不下她。”
她忽然噗嗤笑出声:“你瞧那小子面如金纸的模样,怕是快被吸干了吧?”
远处纠缠的人影骤然分开。
“这就没了?”
柳倾衣意犹未尽地松开秦峰,少年唇角红肿面色惨白,活像被榨干了精血。
她咂摸着唇间残留的雷霆气息,这小子真气虽稀薄,镇压魔怔却比集运司搜罗的千年寒髓还见效。
指腹抚过少年凹陷的脸颊,她忽然蹙眉:“才半盏茶功夫就见了底。”
这话若教醒着的秦峰听见,怕是要气得呕血三升。
舌尖卷走唇角银丝,柳倾衣餍足地眯起眼。秦峰体内雷霆真气虽被榨得点滴不剩,却堪堪压住了她经脉里暴走的真元。
比起动用春颜殿秘宝时的凶险,这具年轻躯壳倒是意外好用的鼎炉。
柳倾衣见状耳尖顿时染上绯红,白皙的脸庞瞬间飞上红霞,这才惊觉方才举动过于逾矩。
她慌忙从襟口摸出个陶釉小瓶,倒出两枚莹白玉丸塞进秦峰唇间。
这丹药唤作回气丹,服用后能令宗师境高手真气瞬时充盈,在组织内部兑换每颗要五十贡献值。
单论价值,两枚丹药便抵得上一部灵品秘术传承。
按市价换算,每贡献值约合百万现钞,这两枚丹药实则价值过亿,更关键的是此物向来只作内部流通,纵有千金也难购置。
眼见少女眼尾尚凝着水光却利落喂下两枚珍药,足见秦峰在她心中分量。不过其中多少藏着些补偿意味,倒也未可知。
丹药甫入喉便化作暖流,眼见青年苍白面色渐转红润,柳倾衣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只是目光掠过对方微启的唇线时,刚褪去的胭脂色又漫上玉颈。
莫道她是羞赧?实则不然。
虽说是未谙情事的女儿身,可到底年岁阅历摆在那里。
这副娇俏皮囊下,藏着的是比寻常女子更通透的心思。
“此时真气该流转周天了。”
她指尖轻点朱唇思忖:“趁他未醒再取些真气?否则清醒时总归尴尬。”
这话若教秦峰听见,怕是要气得呕血三升,这分明是拿他当活体药炉使。
虽说走火入魔的危机已解,但木系真气于雷属性修士而言堪比灵丹妙药。
若非渡气方式特殊,她恨不能日日取用温养经脉。不过这念头也只在心头转了转,便被远处传来的质问打断。
“柳倾衣?你发什么愣?不是要取人性命吗?”
梅玲狐疑声线刺破寂静。柳倾衣闭目凝神,将心头那缕绮思尽数压下。
惊雷乍响!
古叶二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场中早已不见紫衣身影。
梅玲瞳孔骤缩,赤色流光自掌心迸发,八尾炎雀清唳声划破长空,炽热羽翼刚展至半途——滋啦!电光如蛇信吞吐。
梅玲喉间陡然凝滞,面前三尺处雷光织就的曼妙身影,可不正是执掌雷霆的柳阁主?
我冷冷注视着梅玲,指尖凝聚的电光发出滋滋声响:“现在最想杀的,自然是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畜生!”
爆鸣声炸响!
柳倾衣掌心迸发雷光,梅玲匆忙架起的真气屏障如同薄纸瞬间碎裂。
她整个人被轰飞数十米,在地上拖出焦黑的沟壑。
高空雷云骤然炸开,古叶引以为傲的清风护盾在紫电中化作青烟。他像断线风筝重重砸进地面,浑身冒着黑烟瘫在巨坑里。
“这女人立刻摆脱了邪功反噬!”
古叶咳着血沫翻身跃起,束发玉冠早已粉碎,披头散发活像恶鬼:“真气强度为何不减反增?”
他盯着掌心崩裂的血纹浑身发抖。这场布局耗费整整十五年光阴,从安插暗桩到伪造药引,最后甚至动用上古魂灯压制对方神识。
可本该暴体而亡的柳倾衣不仅恢复神智,竟还完美掌控了失控时的力量。
“准备了二十年的杀局啊!”
古叶突然狂笑起来,眼角沁出血泪:“凭什么!你凭什么能破局!”
他猛地捂住胸口,大口黑血喷在焦土上。
柳倾衣周身环绕着紫电锁链,发梢无风自动。当她抬眼时,瞳孔中流转的符文让方圆十里的飞禽走兽仓皇逃窜。
“说出你们背后主谋。”
雷鸣般的嗓音震得山石簌簌滚落:“否则今日就埋骨于此。”
苍穹忽然裂开漩涡状的缺口,数以百计的雷蛇在其中游弋翻腾。这与方才重创二人的天罚之雷如出一辙。
梅玲抹去嘴角血渍,发现古叶也在颤抖——他们燃烧精血才勉强恢复五成实力。
眼前这道雷霆结界,分明是玄阶巅峰的秘技。
“走!”梅玲突然捏碎腰间玉珏。
古叶虽有不甘,但当瞥见雷海中若隐若现的龙形电光时,还是咬牙甩出三张保命符箓。两人身影在空间涟漪中逐渐虚化。
“等您渡劫那日……”
虚空里传来古叶怨毒的嘶吼:“咱们再好好算这笔账!”
“想逃?真当能从我手里溜走?”
柳倾衣五指凌空一抓,天幕骤然撕裂,万千紫雷如同毒蛇吐信般直扑古叶二人。
梅玲嗤笑出声:“凭你这点道行也配拦我们?”
话音未落,那盏琉璃宫灯自袖中浮现,薄如蝉翼的护罩瞬间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毁天灭地的雷霆砸在光罩上,竟像雪水泼进油锅般滋啦消散。
梅玲指节叩了叩灯壁,清脆声响中透着讥诮:“山水有相逢,今日这账咱们改日慢慢算。”
“岂有此理!”
古叶气的山羊胡直颤:“这毒妇的走火入魔怎么突然痊愈?老夫的连环计分明万无一失!”
嘴上骂得凶狠,脚下却抹油似的往远处疾退。
琉璃灯盏嗡鸣震颤,将柳倾衣的杀招尽数吞没。
那光罩不过泛起几圈波纹,转瞬二人已遁出百里开外,徒留满地焦土。
直到确认气息彻底消失,柳倾衣突然踉跄扶住断墙,冷汗浸透的鬓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天际雷云轰然溃散,露出原本的晴空——方才那毁天灭地的架势,不过是强撑出来的空城计。
她捂着心口急促喘息,衣襟下的雪色起伏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