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万胜。”王朴在大明军士们的山呼声中,却出了神,这时陈士良从对面骑马过来,建议道:“大人何不军前喊几句,鼓舞士气。”
“喊些什么,恭喜发财?”王朴苦笑道,他又没立场说忠君爱国,说出来也没人信。
“呃,就说东虏如何暴虐,如何残害苍生,与我大明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陈士良觉得今次这场面是个成其哀兵的机会,兵书上还说哀兵必胜,故而依旧建议道。
“哎。”王朴忧心忡忡,对明日的战事十分悲观,因为历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大凌河之战,全军覆没,仅有关宁军和秦良玉的白杆兵突围回来。对于这些将死之人,他实在说不出什么狗屁鼓舞人心的废话。
王朴就这样领军径直回了营地,宋伟和吴襄看着这一幕,以为王朴傲慢,就很感扫兴,也命麾下军马各自回营。
本以为今日就到这里了,但是宋伟却请他去议事,军帐内,王朴和吴襄几人都在场,宋伟说了一些武将的不得已,原来今日这一战耽误了不少时辰,他们便无法按期进抵锦州,失期多少是个罪过,将来一旦战败,庙堂上的谋算者便可以拿今日的失期做文章,反而他们这些武将要替人背黑锅,担上大罪。这种事情见了多了,武将们都学乖了,于是宋伟和吴襄商议后,决定空腹赶路,王朴在一旁听到这,内心拔凉拔凉的。空着肚子跟以逸待劳的东虏决战,这是多么脑残的取死之道。但是细细思来,居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宋伟若不失期,即便战死,也能有个体面的哀荣,家人不受株连。若是失期,他就算当场战死也没用,至全军丧败这口大锅扣过来,战死不足以抵罪,他的一家老少都要上台表演无头人戏法。
宋伟自知必死,当然不在乎什么空腹迎敌了。玛德,回来的路上,王朴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于此同时,锦州城以北四十里处,东虏大营,皇太极牵马走在营地墙下,任由马儿低头去吃草,他也并不拉扯缰绳,瞧他一身汉人的宽大袍子,一个田间员外似的,格外闲适。营地内,今天宰杀很多珍惜的耕牛,熬成汤,飘香整座大营。
皇太极闻了闻,笑道:“牛儿,牛儿,馋煞我也。”又遥望远方,幽幽道:“若是海兰珠在这里就好了,她最喜这牯牛汤。”东虏耕战并重,早有严令私自不得杀耕牛,因此即使是皇太极的宠妃也不是常常能喝到一口牛肉汤。只是念及海兰珠又得了病,皇太极细细眉毛有些许弯曲了,近些日子总也忍不住心神不宁。
“大汗若是觉得香,何不去吃上几碗。”似乎察觉到主子的忧思,想让主子高兴起来。随侍左右的亲兵队长敦达里及时进言道。
“不可,这是给将士们的赏赐,不得克扣,虽贵人不可染指。等着瞧吧,还有更美味的汤自南方送上门来,朕便可独享。”皇太极摸了摸手上扳指,咧嘴翘起眉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