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似乎有点生无可恋,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根本就搞不清楚逐火之旅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是在绝望之中寻求一线生机,如今却总让人觉得奇奇怪怪,颇有一种诡计的味道。
原本聚集在院子之中的人们纷纷离开,有人带着凯妮斯前往元老院进行造反下一步,有人终于从瞌睡之中清醒过来,饶有兴致的拿着翁法罗斯那些休闲小说围观,有人在开拓,有人在健身。
许久之后,白厄从呆滞之中回过神来,侧过头看着阿格莱雅,“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客人们?”
和客人们最先接触的是他,而他尚保有些许疑虑未曾解答,甚至有一点怀疑。
为什么阿格莱雅这个总是被评价为冰冷的政治家会答应这种荒谬的计划?
最该对计划提出质疑的应该是阿格莱雅,多年与元老院的纠纷与那刻夏的矛盾,难道不都是因为预言吗?
本地人不能质疑,外地人就能质疑了?
闻言,阿格莱雅回过神来。
她端着一杯酒液,思索片刻后还是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想我们可以接受帮助但不能完全依靠帮助,在想翁法罗斯的救世该由我们自己解决,在想我为什么质疑预言。”
说到这里,阿格莱雅叹了口气,旋即轻声道:“逐火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人,我们失去了很多,我们永远无法想象下一个门扉时到来之前会不会失去谁。”
白厄垂着眼眸,“我知道。”
“但我们还有备选,在生死存亡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阿格莱雅轻声说着,又补充道:“至于预言,我从未怀疑缇宝老师说的预言,但是如果有人欺骗她呢?”
白厄猛地抬头,“欺骗?”
“不是欺骗她走上相反的路途,是一种信息隐瞒,隐去重要的事情,加大恐惧与恐慌。”阿格莱雅轻轻的叹了口气,旋即轻声说道:“而且如今开拓者们的计划并不是违背逐火之旅,只是在加快这个过程。”
都得死罢了,最后只能活一个,那么……
假死也是死。
别管谁杀的,死了就是死了。
况且,她还活着呢,还能稍稍左右一下逐火的方向。
白厄叹气,“那我现在就变成你和景元先生的傀儡发言人了吗?”
闻言,阿格莱雅点头,“确实如此,不过白厄,你需要让你的演技更精进一点,不然就说……因为我的逝世,你患上了面瘫。”
在白厄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阿格莱雅很是坦诚的摊开手,“毕竟你的远房兄弟们都有点面瘫。”
景元和星期日的笑像是已经刻脸上了,程澈和丹恒总是面瘫冷漠,星……
面瘫和屑屑之间来回切换。
白厄愣愣的盯着阿格莱雅,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怎么?”阿格莱雅疑惑询问。
金线已经收回,她如今的耳目蛰伏,只等着临死前的反扑。
“凯妮斯杀你的事情好像已经火起来了。”白厄似乎有点愣神,深吸一口气后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公民们将来古士先生推倒,自己爬上了黎明云崖要求元老院严惩凶手,甚至谴责黄金裔没有作为。”
说到这里,白厄的语气更疲惫了,“斯科特说黄金裔正在战场上,大家更激动了,觉得不能拖逐火后腿,已经打上黎明云崖了。”
阿格莱雅眨了眨眼睛,黯淡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光芒,“然后?”
“正在辩论之中,星期日先生以一敌百,正在黎明云崖之上谴责元老院,并带着半数人表示反抗。”白厄沉重叹气,更加无语了,“并且试图自立门户,将凯妮斯一派赶出黎明云崖。”
阿格莱雅:……
反叛者,最重要的不是叛吗?
这怎么还……从反叛变造反了呢?
在阿格莱雅呆滞的时候,程澈结束了今日份的健身,冲了澡后走出来,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个人,“怎么了?发现计划有什么漏洞吗?”
白厄抬眸去看,面前的青年套着背心,正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没有,但你知道星期日先生正在元老院造反吗?”
程澈摊手,“我开始介绍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星期日本来就是个造反头子,上一次造反四舍五入那叫自己反自己。”
白厄:……
合理,很合理!
白厄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前途无亮。
一片安静之中,程澈弯腰,凑在白厄身旁,“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白厄一愣,举起手机,“围观?”
“嗯?”程澈发出疑惑的声音,难以置信,“你就围观?”
“可能还在消食。”白厄摸了摸吃饱的肚子,“还在思考人生。”
思考一下接下来自己这个傀儡要怎么被迫主导逐火之旅,思考程澈接下来要送谁去死。
思考一下新世界到底有没有。
一片安静之中,程澈闭了闭眼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糊住了他的视线。
良久,程澈突然放大声音,“还消食?还围观?你家公民都打上黎明云崖了好不好!”
“黎明云崖可不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你还在等什么?这会儿不去打他难道等着人家来打你吗?”
“快!拎起你的重剑,带着风堇和缇宝打上黎明云崖啊!”
白厄一愣,手掌都不由得摸了摸耳朵,“啊?”
好像有点失聪了。
“真的,星期日反抗,斯科特拱火,连达米亚诺斯都在努力挑起矛盾。”程澈惆怅,“你这个救世主怎么还围观呢?”
在白厄起身出门之前,程澈拉住白厄的手腕,“你蝉联多届辩论冠军,所以上去就喷懂吗?骂完凯妮斯骂来古士,别让他们拥有还嘴的机会,骂完就赶出去,丢进黑潮自生自灭,我会去捡他们的。”
看着白厄出门,程澈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阿格莱雅,无比诚恳,“辩论冠军他买的吧?”
阿格莱雅很是无奈的摊开手,“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真正的死去。”
情绪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