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演完,班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花离去的背影,伸手一推,面前仍空无一物,但门开的声音却突兀响起。
班主向前一步,消失在【皆戏】中。
一脚踏出,班主已然走到一座宫殿内,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身形男女难辨。
大殿之上传出一句问话。
“你怎么回来了?”
大氅下发出不男不女的声音。
“那个钦天监少司已经死在【皆戏】中了。”
龙椅上坐着的华服老者顿时抓住龙头把手,激动地站起身子。
“当真?”
班主发出一阵窃笑,随后冷冷讽刺道:
“一个毛丫头罢了,你们君家却屡屡被她坏了好事,我都有点犹豫还要不要和你们合作下去了。”
君家家主君十一心中暗骂一句不男不女的东西,面上却笑着回道:
“不止是君家,哪怕天下山人,除了调琴教主,也再没人奈何得了这个丫头了。”
调琴被说到心坎,舒服的哼唧两声,就要转身离去。
君十一连忙叫住“教主,那个——”
调琴不耐烦的挥挥手“等我用完自然就还给你们,倒是你们,莫要泄露天机!”
随后身影就如来时一般突然消失。
君十一坐回皇位上,不断敲击着龙头。
“哼,什么东西。”
“且忍一时,只要夺得天命,再加上那个东西……”
“君家就还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君家!”
君十一不知道的是,宫殿之上,一双剑目将他和调琴都尽收眼前,更是一字不漏的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过去。
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阿青转动眼珠,除了看到宫殿里的事物外,只能看到宫殿外的灰色雾气,灰雾流转间,阿青恍惚看到了无数重叠的人脸……
但她却无法转动脑袋或身子,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只剩下一双眼睛和耳朵般,身体其余部位一概没了触觉。
眼前突然一黑,阿青连忙紧闭双眼,熟悉的窒息感和压迫感让阿青顿时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
剑势迸发!
砰!
一只手从地里直直穿了出来。
阿青坐起,看着自己身周的黑土,心头一阵无语,怎么又被埋了!
但立刻阿青就面上一喜,感受到熟悉的剑心呼应,连忙顺着呼应挖土,不过半响,两把剑就被她从墓里挖了出来。
飞雨和四方!
阿青将两把剑抱在怀里,飞雨也微微颤动回应阿青。
以前总是形影不离,被迫分开后,阿青才知道这两把剑对自己的重要性。
但比起飞雨,四方就冷漠得多,甚至连对剑心都懒得回应,阿青气愤地挥了它两下,四方仍旧不理不睬。
阿青无奈只能把剑挂回到背上,打量着四周。
所望之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土包,无论看向何方,目光尽头都被一层灰雾遮挡,像极刚才在宫殿外看到的那些灰雾。
阿青突然看到了什么,咦了一声,走到一个木板前。
木板上写着一行字——阿耶之墓。
阿青微微皱眉,这里难道埋的是阿耶?
猜也是白猜,打开看看才知道!
为了报复四方高冷的态度,阿青决定把它当做掘墓用的铲子,就在四方刚刚插进土里时,墓里顿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又要闹鬼?
阿青退后两步,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逐渐从里被掘开的墓地。
等到墓主破土而出时,阿青被惊地站起身来。
“不顺?!”
从阿耶之墓里爬出的竟然是不顺!
这个太白山门的掌教爬出来后不断开始呸呸呸,但嘴里的土似乎怎么也呸不干净,气的他不顾山人身份,不停怒骂拜月教的术法。
“都什么下三滥的玩意!不是掘坟就是唱戏!一群下九流!”
阿青闻言嘴角勾了起来。
“怎么,你也去听戏了?‘阿耶’。”
果然,在【皆戏】中的阿耶就是不顺扮演的。
不顺苦笑着摆手。
“谁要去听那什么劳什子破戏,听一场怕是连阳寿都要赔给那个魔头!”
“倒是你又做了什么?被流放到了这里?”
听完阿青讲完经过后,不顺摇头道:“你这丫头,气性太大,都叫你不要在【皆戏】乱造杀戮,终究还是开了杀戒。”
“但说来也是调琴那老魔头的术法太过刁钻,防不胜防,就算是我,如果没把他瞒住,也难逃过此劫。”
阿青挑眉“别再给我打什么哑谜了,这又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回到【皆戏】?”
不顺听完阿青的问题呆了一瞬,随后连忙解释。
“不是少司你把我叫到这里的吗?我还以为你找到了罩门,叫我过来破阵的!”
不顺说自己原本还在利用各种手段躲着听之和调琴,避免与他们产生正面冲突,暗中寻找【皆戏】的破阵之法。
但刚刚突然心中有感,随即地上就出现了个墓坑,不顺在坑里感受到阿青的剑势,于是躺了进去,等再把自己挖出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阿青听罢转了转手里的四方。
是你在搞鬼吗?
但四方仍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无法,阿青只能和不顺一起探索这个怪地。
怪地说来也不大,两人的脚程不到半刻钟就踏了一个遍,阿青的心里也有了数。
这里竟是一块墓园!
每个土堆都是一块墓地,而墓牌上刻着的名字,赫然都是阿花和阿青在离开山村后遇到过的人!
“如此看来,这里就是听之的记忆墓地了。”
不顺捋着白胡子开始分析。
“【皆戏】只截取了听之的一部分记忆,离开山村后的记忆都被听之埋在了这里,嗯……看来她不想再重复这些记忆啊……”
不顺一敲掌心。
“难怪我只能以听之阿耶的身份出现在【皆戏】中,那时听之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这个【皆戏】还真是不留破绽!”
阿青看向周围重重叠叠的土包,心里却有些复杂。
我终究还是没有照顾好阿花……
不顺在一个土包前蹲下身来,轻抚着木牌,突然问道:
“如果……少司你让这些人和我一样破土而出的话,【皆戏】还唱的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