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资格和你说什么道理的。”
枪口就抵在脑门上，但江辰却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就好像是见到了已故的老友般怀念，江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露出了笑容。
“没有亲身经历过……没有体会过你那种苦，我是没什么理由来劝你放宽心的，那种恶心人的话我不会说，同样，我也不会劝你放下枪。”
“如果你现在想开枪，就开吧。”
他开始很慢，很慢的抬起自己的手。
“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开枪，或者等我抓到你的时候，你就会因违反守夜人的守则被我逮捕，你自己选。”
“你……”
南宫雨的表情有些颤抖:“不要逼我。”
“我没在逼你，我已经强调很多次了，妹子。”
他笑了笑:“你来自己选，必须选一个。”
他的手距离南宫雨的手腕越来越近，在二者快要接触的瞬间，南宫雨猛的抽手，快速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江辰。
“是不是你？”
她完全换了一种语气。
“告诉我，是不是你？”
“早认真问不就好了？何必让我多挨一下呢？”
气氛已然变化了一轮，江辰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不再是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她那副不安的神情了。
这女人越是不安的时候，反而表现的越为冷静，等她情绪激动到已经表露出来的时候，江辰便明白可以好好交流了。
“你要是认真问，我就认真回答你——答案是我忘了。”
他摊了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我可不是你那样仔细的人，十几年前的事情我早就忘光了，你知道，我是不喜欢撒谎的，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但我真的忘了。”
紧接着，他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过好消息是我和左老板关系很好，不如咱一起去档案室翻翻当年的资料？我陪你一起，若真的是我做的，你干什么都方便，对吧？”
他的态度实在太怪，就好像他在说的并非是什么杀父之仇，而只是晚餐谁来付钱这般的小事而已，但南宫雨已经熟悉了他这般的态度，更加清楚他每一句都是实话——她的队长就是这种人。
“算了吧。”
她突然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枪。
“或许只是我情绪激动……很久没有想过当年的事了，有些情绪积压也难免，就当是我发疯吧，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你还真好打发……”
江辰倒是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个不了了之的结果，朝她挥了挥手。
“那我就先走啦，还有点麻烦事要我处理，若是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哦？”
“嗯。”
二人道别，寻常无比，就似普通朋友一般。
…………
殷小雅在打电动。
实际上，休息时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电动，不是因为她多喜欢玩游戏，而是和江辰同一个理由。
无聊。
习惯了在极近距离和怪异搏杀之后，任何其他的娱乐项目都显得毫无乐趣，既然如此，还不如在家里打打电动打发时间。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会同情江辰——一个拥有无数时间，闲的发慌的人，真不知道他平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叮咚——
门铃响起，殷小雅愣了一下，她记得自己可是没有点外卖，当即放下游戏机，整个人化成一道残影，也不透过猫眼瞄一眼，直接将门打开。
“霍——”
看清来人之后，她不禁发出一声夸张的长叹，然后让出了身位。
“稀客啊，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
南宫雨没有进门，只是将她大的过分的宽檐帽抬了抬:“现在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我什么时候不方便？”
她嗖的一声从门口飞到沙发上，啪啪的拍着自己身边:“坐，喝点什么？老杨上次带的酒被我顺过来了，难得有这种机会，要不要来两口？”
“不必了……我现在不太好喝酒。”
将门关好，包和帽子挂在门口的晾衣架上，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她才开口问道:“你对江辰了解多少？”
“嗯？”
殷小雅肉眼可见的停顿了一瞬间，她的一瞬间，可能是正常时间的数倍，南宫雨也不知道她那一瞬间想了什么，但她最后露出的笑容十分玩味。
“多——着呢，不过啊，你一直都叫他队长来着，这声名字我听着很肉麻呀，你该不会是？”
“不是。”
冷冰冰的语气，她一直是这个语气。
“只是你们平时比较亲密，我猜着，你可能会比左教员知道更多，所以才来问你。”
“哈？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我和他……好吧，确实经常让他帮我做事来着。”
殷小雅有些不解:“你要真想问些我都知道的事情，不如去问他自己，他那个知无不言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想问太过私密的事情，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你应该清楚的。”
南宫雨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才继续问道:“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殷小雅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反应了一下之后，整个人都坐直了一些。
“我能不能先问一句，你都知道什么……不对，你是想做什么吗？”
“……目前还没想好。”
南宫雨看着面前的茶杯，极为少见的，她的神色有些阴郁。
“有可能我会杀了他，也有可能不会，现在我也不清楚，取决于那时候的我会怎么想。”
“好吧……不是很懂你。”
殷小雅耸了耸肩:“我只知道他活了很久，仅此而已。”
“活了……很久。”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直到南宫雨的手将杯子放下。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你问他就说，他那个人就是那样，我之前偶然问过一次，结果那家伙讲故事一样缠着我说了好久，不是我刻意去记，而是想忘都忘不掉。”
她切了一声:“听着没一句像是真话，但是他又不喜欢撒谎……谁知道那家伙究竟怎么想的。”
“……打扰了。”
南宫雨立刻起身，吓了殷小雅一跳。
“你才坐这一分半，这就走？”
“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多谢你。”
她有条不紊的戴上帽子，背起挎包，然后冲着殷小雅礼貌的点点头。
“下周见。”
房门开启又关上，殷小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股莫名其妙之意涌上心头。
“什么跟什么啊……老江怎么她了？”
她是从来忍不住这种事的，当即抄起手机就给江辰打了过去，但那边却显示正在占线。
“留了这种悬念给我还不接电话？你可别逼我跑过去找你……”
极为烦躁的在房间里转圈，殷小雅已经记挂上这件事了。
而江辰，他的手机的确在占线。
“早半年前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茬了，当时我就让你多留点十字会的记录，我说什么来着？”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人有些笑意的声音，江辰还是那副死鱼眼，一边走在街上一边道:“少说风凉话，我进去之前可是打了信号的，有没有发现来句痛快话。”
“场馆外都是普通的骚乱没有异常——先别急着挂。”
他说这话时，江辰的手指马上就放在挂断键上面了。
“虽然周围没有异常，不过有意思的是，在你处理那个体育馆的时候，同时间内整个广陵一场其他的异常事件都没发生，放在平时也就是运气不错的好日子，但放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点微妙了。”
“啥意思，十字会那些人把整个广陵的异常聚集在一起了？是这么个原理？”
“没法说，我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茬而已，你不是把那个核的碎片交给罗老了吗？他怎么说？”
“他从来办事都讲究一个稳中求稳，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消息的，慢慢等吧。”
言罢，江辰犹豫了一下，才道:“行了，就这样。”
“别行啊，我说你刚才是不是犹豫了？”
那边的声音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怎么着？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了？”
“哪有那么多事给我想，真想起来你也是最后知道的那一批。”
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江辰才摇摇头:“有消息尽早发给我，我上班了就没时间看手机了。”
“行行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这边的好工作不干偏偏去当什么守夜人，难道处理局有美女？”
后面的话江辰没听到，因为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唉……二十年呐二十年……怎么二十年也记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要是让那边代为找一下当年的资料，顶天了三秒江辰就能知道那件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但那样就没意思了。
别人的事，就让她自己去调查吧，最后的结果是怎样都无所谓，如果南宫雨要谢他，那就最好，权当同事联益了。
如果南宫雨要杀他……
“嗯……没可能吧，她那又不是专注杀伤的能力，哪怕能控制我的水份也……唉。”
连连叹气，江辰有些累了。
“努努力吧妹子……要是你能杀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