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陈三爷从村上花子的道场出来,开车回了长乐坊。
有黄包车夫看到了这个情景,从这天开始,津门就风言风语,说陈三爷和村上花子有一腿,陈三和日本女特务搞到一块去了。
长乐坊二楼,马文妹都等急了,还不回来呢?
突然楼下汽车喇叭响了几声。
马文妹赶忙下楼,马夫哥跟着走下来。
陈三爷车内探出头:“姐,上车,我们回安德县。”
马夫哥打开车门,马文妹上车。
马夫哥又瞅了瞅陈三爷,闻到车内一股浓郁的酒味:“三爷,您喝酒了,还能开车吗?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啊。”
“别废话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喝酒开车。”
“我陪您一块去?”
“不必。看好家,我明天就回来。”说完,陈三爷启动汽车。
很快,汽车消失在夜幕中。
陈三爷之所以没让马夫哥跟着,是他想和马文妹独处,他好久没和师姐说说心里话了。
一路上,陈三爷开着车,马文妹坐在副驾上,姐弟俩敞开心扉聊天。
“原来你是想借下南洋之机,去香港和茹茹团聚啊?”马文妹问。
“是的,姐,在此之前,我要把你和姐夫、小宝,送出去,我们一起在香港团聚。”
“三儿啊,你已经为姐姐做得够多的了。”马文妹叹道,“我不想让你再担风险。你自己能逃出去就行,快去和茹茹团圆吧,你们俩不容易,分开的时间太长了。”
“姐,你是我的亲人,我这辈子,母亲走得早,你,我,茹茹,我生命中,就你们这两个亲人了,余生不知咋样,我希望你们都平安。”
“姐更希望你平安!你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你一定要和茹茹平平安安到老!”
路上碰到7次检查站,陈三爷随便露出村上花子签发的通行证,还有香月清司盖章的良民证、维持会会员证,鬼子和伪军都无条件放行。
天蒙蒙亮时,来到了安德县,陈三爷驾车直接去了当地维持会的治安所。
门口车一停,抬腿走了进去。
“哎哎哎?你谁啊?”门口两个守卫阻止陈三爷。
陈三爷张开大手,一把推在一个守卫的脸上,差点把守卫推倒:“去你妈的!”
两个汉奸一惊,随即大怒,把手里的枪举起来:“王八蛋,我毙了你!”
陈三爷二话不说,把津门维持会一级委员证掏出来,拍了拍两个汉奸的脑袋:“你们他妈的睁开狗眼看清楚!好好看看!”
两人定睛一看:卧槽!大汉奸,比咱高很多等级,陈三!
两人立马变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哎哟,三爷,三爷,不知道是您,您看这是怎么说的,大水冲了……”
“别废话了!把你们头儿叫出来。”
“头儿在睡觉!”
“喊起来!睡他马币!”
两人赶忙跑进屋子,很快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奸披着大袄走出来,这货以前是保长,姓王,现在是治安队头子,双手伸出:“不好意思,三爷,不知道您来了,您打声招呼啊,兄弟们也好准备准备迎驾!”
陈三爷微微一笑:“我说王保长啊,咱都是乡里乡亲,你这么做事,过分了吧?”
“咋了?三爷?”
“你把我姐夫抓了!”
“哎哟,这事啊,误会,误会,铁小栓私自买卖粮食,这是皇军不允许的,正巧治安队看见,不得不走个过场。”
“收到天津来电了吗?”
王保长连连点头:“收到了,收到了,昨晚,县城维持会就收到了。”
“人呢?”
“已经放了!昨晚半夜,我亲自把铁小栓送回的马家庵。”
陈三爷点点头:“可以啊,老王,这事算我欠你的,以后咱慢慢走着,有需要我帮忙的 ,尽管说一声,兄弟在天津,你在老家,咱老哥俩,互帮互助。”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以前高攀不上,现在都为皇军效劳,希望三爷多指点,多提携。”
“哪里话。县官不如现管,乡亲们都靠你了,家里我姐,我姐夫,您多照顾着点,咱礼尚往来常走着。”
“哎哟,三爷,您这样说,折煞老夫了。”
陈三爷从兜里掏出一块怀表,递给王保长:“王哥,兄弟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块怀表,是民国22年,我们远东贸易公司进口的尖货,瑞士产,杠杠准,现在已经买不到这种产品了,送给王哥,王哥公务繁忙,有个准点,利于王哥办公。”
王保长眼睛都绿了:“哎哟,我的三爷哎,客气了,客气了,这可是好玩意,不怕您笑话,我都没见过。”
陈三爷把怀表拍在王保长手里:“以后天津那边有什么稀罕玩意,我都给王哥留一份。”
王保长高兴坏了,一拍胸脯:“我攀个高枝,斗胆叫你一声三弟,哥哥今天说一句话,你记到心里去,今后只要我在维持会、保安团,马文妹、铁小栓一家,就没人敢动!我保证平安!”
“哥,话重了,陈三别的本事没有,重义气,有哥这句话,兄弟心里才是真踏实,哥要有空,随时去天津那边玩,家里大伯、大婶子一起带过去,我跟哥一同尽孝!”
“哈哈哈哈!”王保长惬意大笑,“看看,看看,这就是陈三爷,敞亮!能混出来的人,绝对不一般!老哥佩服你!走,咱屋里喝酒去!”
“哥,这才早晨7点,喝早酒不好吧?”
“咱喝酒还管时间吗?咱不是什么时候想喝就什么时候喝吗?你要不来,可就是看不起哥哥了!”
“哪里,哪里,舍命陪我哥!”
两人勾肩搭背,走入屋中。
绝了。
陈三爷太会办事了,小人得罪不起,虽然村上花子打了招呼,解了燃眉之急,但日子长远,如果不把王保长伺候好,马文妹和铁小栓没好日子过。
为了马文妹,陈三爷甘愿弯腰。
又白吃一顿。
马文妹还在门外汽车上等着呢。
王保长派了两个人,用一辆牛车,先把马文妹送回马家庵和铁小栓团圆了。
陈三爷又和王保长吃到晌午,喝了半坛子老酒。
也亏得陈三爷体格子好,一般人还真熬不住,昨夜一夜没睡,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他还能喝酒,还不失态。
午后,王保长还叫来了十里八乡一枝花——张寡妇。
来给陈三爷捶捶腿,按按脚,搓搓后背。
三爷享受一番按摩服务,告别王保长,开车来到马家庵马文妹家。
马文妹和铁小栓自然是喜不胜收,非得要留陈三爷住一晚。
陈三爷说:“不行啊,姐,姐夫,我得赶紧回天津,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此刻铁小栓和马文妹的孩子——铁柱跑了出来。铁柱都虚岁三岁了,抱着陈三爷的腿:“别走!别走!”
马文妹咯咯大笑:“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舅舅!叫舅舅!叫舅舅!”
铁柱懵懂地看着陈三爷:“舅舅,舅舅!”
陈三爷把他抱起来:“这大外甥,长得真壮,小时候你还尿我一身呢,今天不许尿了哦。”
“哈哈哈哈。”所有人大笑。
“三儿,今天你不许走,你太累了,听姐的,在姐这里,休息一晚,明早你启程。”马文没说。
“姐,我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多岁啊?你夜来黑下一宿没睡,又喝了两顿酒,这次说什么也不行,你必须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儿五更头,我放你走。”
“是啊,是啊,三弟,听你姐姐的。今晚住下,陪姐夫吃顿饭。”铁小栓真诚地说。
陈三爷想了想,道:“好吧,我听姐姐、姐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