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是对等的条件才可以谈,一方完全压得过另一方,就没必要谈了。
但秦福所说,没让秦沐风打退鼓,目光仍是坚定自信。
“我们的确已落下风,但那是我们对敌经验不足,一旦经验够多……”秦沐风的声音变得低沉且威严了几分,“哼,秦家没有一点胜算!”
秦福的瞳孔缩紧,虚眯着眼问:“你承认你们在与秦家为敌?”
秦沐风冷笑:“即使我们不与秦家为敌,秦家也最多再撑十年,必定会走向衰败。只要秦家自家出不了修行强者,拉拢来的盟友再强也没用,不会全心全意给秦家卖命。没有了实力,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法顺利实施。”
秦福的脸色阴云密布,他闭目深思片刻,没睁开眼睛,压着嗓子问:“秦沐风,你不怕我扣下你?确实不敢杀你,但若是找借口囚禁你,不需要什么胆量。”
“已经被囚禁过,多囚禁一次也没什么。只是你得放了卢土地公夫妻俩,不许伤害他们。”
“放?行,可以把他们从凉丝苑地牢放出来,不过不可以脱离秦家掌控范围。”
秦沐风同意,只要卢氏夫妇不被吸灵气,先保住性命,其余的事另想计策。
一个时辰后,秦沐风跟着秦福去了凉丝苑,卢氏夫妇终于被放出囚室,连带他们的本体一起被转移到凉丝苑一间地面上的石室关着。
秦沐风隔着铁窗看了他们两眼,交换眼神,又看着医师进去为他们包扎了伤口,再想给些丹药给他们补身,被瘦虎阻拦。
只得把丹药给了瘦虎,请他转交。
瘦虎冷笑两声,把上品的养神丹和保元丹揣进了怀里,只给卢阿槐和藤姑各服一颗中品的益灵丹。
如此也比命悬一线时好,秦沐风没有计较,又跟着瘦虎回了秦府。
“我答应你的条件,可你要是制不出透骨香呢?”秦福手上拿着蚌壳反复看,“我还得对你有所限制,才放心让你制香。”
秦福提的条件,其一要是秦沐风不制出透骨香,就关押他到制出来为止。
要是秦沐风不诚心制香,就乱抓人,还说是帮秦沐风抓去试药的。
不只要让秦沐风难以解释清楚,被坏名声,还要传谣程浩风反天庭,使天庭给程浩风施压,让他们片刻不得安宁。
听了这些,秦沐风苦笑两声,再三保证会诚心制透骨香。
他们谈至深夜,也并不感到饥渴,但蔡宝光是普通人啊,饿得前心贴后背!
终于等到秦沐风谈完事,来让他卸货,并简单讲了商谈结果,他才出秦府。
出门后,他赶紧去寻了个夜间卖吃食的摊儿,买了两个烧饼,一手拿着烧饼啃,一手驾车,回了望湖楼。
听他讲完秦沐风所说,程浩风脸色凝重,手指轻敲桌面,沉默不语。
天色微明,程浩风看了看窗口,眼神活泛了些。
“宝光,我要出门,你联系好各方,细心观察所有小变化。若有异变,先报信给六师弟,再报信给我。”
蔡宝光肃色答应:“嗯,我记住了呢。”
程浩风深深看他一眼,飞身出门而去,没有说要去哪里。
到了八月十九的上午,蔡宝光收到消息,秦禄又去了狂龙岛。
赵遗策正在狂龙岛巡视,似乎要从平州及附近州县撤兵,在海边扩大势力。
秦禄是去和赵遗策修好关系,表明相信秦祥之死与他们无关。
他们也不再追究赵小锅被烧死在秦家的事,双方和解。
他们会面之时,程浩风和龙啸风在平州军营相聚。
师兄弟俩打招呼后,没多闲聊,程浩风很快讲明来此目的。
龙啸风忙着为他准备需要的物品,黄昏时,件件齐备。
满天星光照耀军营,夜色中,程浩风在营门口向龙啸风告别,龙啸风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匆匆赶回秦州的身影。
各方暗中为接下来的争斗做准备,这几天里,秦逸倒是过得颇为悠闲。
叶大舅还是不许他出崇羲村的那个小院,可也已看管得宽松许多,能在院子里散散步,能见见银子这一类不属于秦家的丫鬟和一些唱曲儿的烟花女子。
秦逸又托老仆传信要见银子,她得了信后,又去见万龙勃,询问要怎么说怎么做。
“这秦逸愿意找你解闷儿,是信任你,去吧。记得多说说各种传闻,再讲讲黑龙当年多么无敌。”
“咋又去说那个那个黑龙多厉害?我老说这些,他不起疑?”银子不太愿意去,嘟囔着,“跟秦家的人打交道,我挺害怕。你明晓得我不懂那些,他看出来我撒谎,以后还不整死我?”
万龙勃抱她入怀,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时刻想和我在一起,我们以后要长久过日子,你就得有点本事。让你说那些,我自有大用处。你不用怕,有些话就得你去说,你不懂修炼,秦逸反而不会多怀疑啥。说得半真半假,模模糊糊,他才想弄明白,才会朝陷阱走!”
这些复杂的事,听得银子头晕,她的脑袋在万龙勃胸前拱了拱。
万龙勃揉揉她的脑袋,诡秘一笑:“听话,照我说的做。得让秦逸犯糊涂,就像打猎用狗把兔子撵得晕头转向,最后不费力一下子逮住。”
八月十九,秦禄和程浩风忙着的同时,秦逸见了银子。
“银子姐姐,外面又有什么新鲜事儿,跟我说说。”
“哪有那么多新鲜事啊?倒是听了些以前的稀奇事。”银子眼睛睁大了些,闪着崇拜的光,“原来晁真人不是羲明山最厉害的,那个关着的黑龙才最厉害。我听人讲过那啥蛇妖和鳄鱼妖的事,他们是黑龙的徒弟呢,他们不咋行,我还以为黑龙也不行。在山上久了,才听人说,黑龙教都没咋教他们。”
秦逸撇嘴笑笑,“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早知道鄂日浑还算有点本事,佘日茫功力不高,要不然我哪敢把他撵来撵去?臧师叔祖对程浩风倒算好,教了他一些本事。”
“我说稀奇,就说的这事稀奇啊!哪有不好好教自家徒弟,去教别家徒弟的?”银子目光闪了闪,“你说那蛇妖会不会恨程仙师?要不,你别和蛇妖斗了,去找他合伙儿对付程仙师。”
“找他?没多大用处,他是个草包。再说,我也不知道他藏在哪儿,怎么找?”
银子“啧啧”几声,对秦逸扁嘴摇头。
秦逸疑惑看她,“你什么意思?”
“都说秦大公子聪明,也有笨的时候啊。你只想到跟蛇妖合作,就只利用了蛇妖,没想过利用他师父?有些事你不用出面去求,让蛇妖去出面啊。黑龙能教程浩风,那也能教你。”
秦逸拍了拍头,笑道:“嘿嘿,我还听臧师叔祖夸过我呢,当时要忙的事太多了,也没有一心一意求他教我。这要是让佘日茫再去说说,也许能成!”
银子理理衣襟,显得挺正式地说:“秦大公子,我觉得你这人其实挺不错,秦家老一辈的干了不少缺德事,那也和你无关。你不管选叶家还是秦家,都挺为难的是不是?你说你要是比叶家、秦家所有人都强得多,也不用为难,快活干你自己的事就行。要攀得上黑龙那么厉害的前辈,你啥也不用愁啦。”
秦逸苦笑一声,“这些道理我明白,可臧师叔祖哪有那么容易攀得上?”
“那先攀上他的徒弟呀,实话跟你讲吧,万堡主查到蛇妖藏在哪里啦。”
秦逸立刻满脸喜色,凑近银子,等她继续说。
“蛇妖就藏在冷湖底下!程仙师帮忙藏的,万堡主都说他够阴险的。万堡主说还是秦家要啥都要在明面上,更好打交道。”
秦逸干笑两声,他当然清楚万龙勃提供这些消息另有目的,可他还是想试试通过佘日茫,求臧玄蛟传授功法。
秦家功法有缺陷,万金勃教他又留了一手没教,要是学到臧玄蛟的功法,确实可以解决许多麻烦。
到了八月二十的早上,秦逸正苦苦思索怎么才可以完全行动自由,叶大舅来告诉他,可以出院子,但是得发誓。
叶大舅很憔悴,他让秦逸发的誓是,永远不为秦家做什么,死了也不入秦家的祖坟,永远不和叶家为敌。
秦逸愣了愣,随后高声发誓:“我秦逸憎恨父亲所做所为,永远不当秦家人,永远不为秦家谋利,死后也不入秦家祖坟,从此自立门户!我秦逸还要替母亲尽孝,关爱叶家老小,永远不与叶家为敌!”
叶大舅感到宽慰,憔悴的脸也略有了些精神。
他这么做,是因凌晨时,秦福让秦家重要的人物集结,让他们向外宣告,秦家接连发生意外,是程浩风和秦沐风造谣生事,要让羲明山严惩程浩风和秦沐风。
秦沐风如今已认错,自愿在秦府炼丹,赎此罪孽,程浩风还逃避罪责,定要羲明山将程浩风也关到秦府受罚。
秦福还说叶大舅偏向程浩风,是思妹成疾,已经疯癫,行事乱来,要让叶家人把他带回去,捆起来治疯病。
斗来斗去,还是没斗倒秦福,叶大舅心灰意冷,要带叶轩回枝州,不再管那些旧事。
只是他仍不愿看着秦逸孝顺秦福,才让秦逸发誓。
做完这些,叶大舅带着随从们黯然离去,秦逸则是转身就高兴得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