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气漫开,瘦虎看看自己的手,眉头越皱越紧。
他试着再用灵气探了探秦福的头部,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大公子,不要担心!叶大舅没骗你。”
瘦虎拉开秦逸,向秦福的胸腔延出灵气疏导,等秦福流的鼻血从紫黑变为鲜红,再喂了止血丹药。
经这一番灵气损耗,瘦虎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坐到旁边一把大椅子上调息。
秦福已是半昏迷,垂着头一动不动。
秦逸忧虑心焦,隔片刻去探探秦福鼻息,隔片刻又再探探。
“小逸……”有一次,手指刚探到他鼻边,他抬头说话了。
秦逸愣愣一缩手,又惊喜笑道,“爹,你好啦?”
“这是哪里?”秦福环视着屋内。
“我们在兴荣客栈,爹,我马上给你松绑。”秦逸高兴得手都不利索,解了几次才把绳子解开。
“家主,先歇息片刻,听我把最近状况禀报。”
瘦虎过来行礼,讲了秦家最近发生的事,秦逸又简述叶大舅软禁他的事。
秦福听完,一边吃水果和糕点,一边思考。
等考虑好,他吩咐瘦虎去办事,秦院头继续守在门外。
“小逸,只我们父子了,我说几句压在心底的话,你可得记好。”
见秦逸郑重点头,秦福再说:“你娘的事,你大舅说的是真的,可我不觉得我对不起你娘。女子除了生育,没有太大价值。任何生灵要有用才有活着的价值,用她炼透骨香也是让她更有用。女人呢,你为她们操心,她们还不理解你,还要怨恨。你要是顺着她,事事让她做主,她又当你是没用的废物。”
秦逸的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手抖着拈起块桂花糕。
慢慢咀嚼着桂花糕,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秦福怜爱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小逸,你心里不好受,我明白……爹只问你一句,想不想做点大事,轰轰烈烈过一生?”
秦逸极快吞咽完桂花糕,有些崇拜地看着父亲。
“想做成大事,就不要把女人太当回事,也不要像你三叔那样好色。女人还是要有的,得对你有用,才留在身边。”
秦逸微点头:“嗯嗯,我懂了。”
“不,你还没有完全懂,女人得是有用的,不是有情的!你娘死了便死了,我想她干什么呢?你以后对女人,万不可如我一般思念你母亲,如此才被别有用心的对手控制。”
秦逸捏捏衣角,很缓慢答道:“好的,爹,我记住了。”
等秦福坐了马车回秦府,秦逸也由叶家随从带回崇羲村。
才入秋,已有片片黄叶随风飘落,远山树林的翠色中星星点点有些红色与紫色了。
看着车窗外美景,秦逸的眼中闪过阴狠之色。
回去见到叶大舅时他说,“大舅,我劝不了我爹,可我也暂时不想去叶家……”
叶大舅的眉毛一立,怒哼出声。
他赶紧再说:“我也不想回秦家,只想在固本院里呆着。我以后跟着师父好好修炼,什么恩怨都不理。”
叶大舅走出门,冷冷丢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吧,不到叶家,你以后不会好过。”
一个时辰后,叶大舅再来问,他仍坚持不去叶家。
夜色如墨,叶大舅的心也如在黑夜。
“哸,怪我,怪我没能耐早些接你去叶家。”叶大舅默然良久,终又叹着气说,“哪家都不偏向,这么着也可以,你呀,这么做,要是将来遇到危难,叶家可不会助你,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我也不是不愿意跟叶家亲近,只是不愿意给叶家添麻烦。”
虽已答应秦逸条件,还有重要的事没解决,叶大舅依然软禁着他,秦福则在紧锣密鼓做各种准备。
秦家意外频起,本该让秦禄早些回来,但秦福怕他回来后,更陷于被动,于是派瘦虎去啖鱼庄,向秦八老祖求援。
一方面让秦八老祖多囤粮多收买人马,另一方面传信让秦禄不要回秦府,到啖鱼庄去做谋划。
如此一来,秦禄不再朝秦州方向走,转道濮州,再去濮州和秦州交界的啖鱼庄商议秦家的事。
不知他行程改变,黄璧书派的暗探也没拦截。
八月十一半夜,秦禄带人扮成了普通商队进到啖鱼庄。
虽已由秦福发灵符告诉了一些事,但不详细,秦八老祖又再细说。
当秦禄得知详尽情况,又想到下一步的计策后,告知秦福所思所谋。
秦福收到消息后,十分得意地想:此计甚好!二弟智计百出!不管是哪方势力整我们秦家,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最终赢的还是秦家!
为了不使对手起疑,秦福让秦禄不回秦府,又派他去做别的事。
秦家这么多年的底蕴,哪那么容易垮?
设凉丝苑不只为制药操控人心,也是为炼透骨香提供便利,反复试验好找出关键要素;同时也利用这些制药试药条件,结交塔吉坦和水东铦这般有背景的强者。
八月十三黄昏时,秦禄去了水家,已和水东铦冰释前嫌,还经他引荐要见贾理,还有可能让贾理同意带他去见贾理的上司“太一神”!
八月十五,以送中秋礼品为名,秦禄又再次去了楚家。
这次和楚家谈好合作,还和穆翔羽交好,还求穆翔羽给叶家施压。
穆翔羽和叶家并无仇怨,但有利可图,他也愿意震慑叶家。
穆翔羽传令一队人马,对叶家形成松散包围之势,说是叶家鱼肉乡邻,他要攻打叶家,把叶家的财产分给枝州贫苦百姓。
很快,叶大舅接到家中传信,思来想去,同意了给穆翔羽大军送钱送粮,又给枝州贫苦百姓送吃的送穿的。
叶大舅来问程浩风和秦沐风,穆翔羽施压叶家,是不是秦家搞鬼,下一步要怎么办?
叶家已不愿牵扯太多,秦逸了解真相,还是不肯去叶家,叶大舅已不愿多耗时间精力在这事上。
听闻种种变故,程浩风呆了半晌。
“果然是只老狐狸,这秦福啊,太狡猾了!”蔡宝光气得捶桌子,“能杀那老狐狸的时候,就不该留他的狗命!”
“当时的情形,确实杀不了他。难啊。”秦沐风看一眼程浩风又说,“宝光,你去沏壶好茶,等三师兄饮茶静思想出良策。”
蔡宝光退出去,秦沐风立于程浩风身后,程浩风眼神无喜无悲看着窗外湖光山色。
要不是程浩风的左手食指和拇指以轻微动作捻弄搓动,几乎要以为他是石雕而成。
沉默许久,蔡宝光端茶来后,秦沐风唤他喝茶,他也只是转过身端起茶,呆呆站立。
秦沐风按他坐下,催他喝茶,待一杯茶饮尽,他徐徐呼出口浊气,放了茶杯站起身。
理了理衣襟,他向秦沐风稽首。
“六师弟,又要让你受委屈,拜托了。”
“三师兄请说,我们兄弟之间不必这般。现如今首要是保住卢氏夫妇的命,别的事暂缓。”
程浩风以前总有疑问,师父功力那般高,为何不痛痛快快打几场?师父看得清那么多事,做决定时为何要再三犹豫?
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再高的功力也有无形束缚,再简单的事情与在乎的亲友相关,就很难做决定。
“六师弟,多谢。宝光,你到门口守着,我们议定事项,再告知你怎么做。”
约一炷香之后,程浩风唤蔡宝光进屋,让他跟秦沐风去秦府,还要带上一辆马车,装满骨头和蚌壳之类。
八月十六,秋高气爽,巳时正,屋舍破烂的城中小巷,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上的东西散发腥臭,路人纷纷避开。
但马车后又跟着一位俊美非凡的男子,路人又纷纷看他。
破砖烂瓦的小巷中,散发腥臭的马车旁,为何有这样一位男子?
有的人是看他是因他俊美得不似人间之人,与周围格格不入;有的人看他是因他看似行得不快,却总能紧跟马车。
马车穿来绕去,几乎把秦州城街巷走完,才到得秦府大门口。
是故意这么行路,故意要引人关注。
到达秦府后,俊美男子在门口递名帖,等仆人去通禀,驾车的人则把车驶向后门。
这俊美男子就是秦沐风,秦福已答应见他,蔡宝光到后院马房守着车,秦沐风则等在小厅见秦福。
等到傍晚时分,饭菜香味飘来,却没谁请蔡宝光吃饭,秦家仆人已知道秦家和羲明山暗中斗得凶,不敢和他亲近。
蔡宝光看别人吃饭,直咽口水,可要等着吩咐他下一步做什么,再饿也只有干等着。
夕阳隐去最后一抹光,秦沐风终于见到秦福。
见面后,秦沐风没有说客套话,直言道:“你放了卢土地公夫妻俩,我给你制透骨香。我已研发出制透骨香的新方法,不必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可以制透骨香。”
秦福“哈哈”两声,高喊:“来人,送客!”
“秦家主,我没骗你!”
秦沐风见一个老仆推门走进来,抬手挥出一道灵气就把人移出去,手腕一翻已把门关上,还给栓紧。
秦福也不阻止,翘起二郎腿,慢悠悠说:“你骗不骗我都不重要,秦家没有一流功法,也可以靠武力和智谋保势力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