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零港还被称为\"星坠湾\"的古早年代,临湖的芦苇丛里藏着个不起眼的鸭巢。其中一枚蛋壳上天然生着北斗七星状的银斑,在月夜里会发出微弱的莹光。
谷雨子时,暴风雨撕扯着湖面。当雷声第七次炸响时,蛋壳应声而裂。钻出来的既不是黄绒绒的雏鸭,也不是威风凛凛的神兽,而是只右翅打着卷的灰扑扑小鸭。它笨拙地用左翅拍打蛋壳,破碎的银斑突然腾空而起,在暴雨中织成七颗流转的星子。
守岁人的长老正巧在湖边修补被雷击伤的结界,见状惊呼:“星魄化形!”他试图靠近,小鸭却惊慌地钻进芦苇深处。那夜所有昼眠城的星象仪都指向湖岸,而夜梦城的古籍无风自动,翻到记载着“星宿临世,其形未定”的残页。
小鸭总在日出前练习飞行。打卷的右翅让它每次腾空都会栽进湖里,却意外发现了湖底沉睡的唐代沉船。某日它叼着枚锈蚀的青铜镜浮出水面时,撞见了来采晨露的老人家。老人家非但没驱赶它,反而在岸边放了碗掺星屑的糯米团:\"吃吧,你眼里有守护灵的光。\"
最关键的转折发生在月食夜。失控的时空裂隙在湖面绽开,卷走了三艘渔船。小鸭扑打着不平衡的翅膀冲进漩涡,右翅的卷曲处突然迸发出银白光束,那竟是北斗七星的投影,硬生生在虚空中架起光的桥梁。
次年元宵节,小鸭尊在钟楼飞檐上啃汤圆。当它不小心把芝麻馅甩到铜钟上时,整座钟突然发出只有它能听见的古老语言:“星曜继承者,请用羽翼丈量天地。”它试探着用喙轻啄铜钟,钟声竟在云层中映出未来雾零港的全景:悬浮通道如银练贯空,琉璃航站楼绽放九色彩光,而它自己正蹲在钟楼顶端,羽翼丰满如云,守护着整座城池。
那夜它第一次成功飞越湖面,右翅在月光下渐渐舒展,露出藏在内侧的星纹。经过万事屋时往它脖子上挂了块小木牌,刻着\"鸭尊\"二字。晨光中,它看见自己在水面的倒影——虽还是灰扑扑的,但眼底已有了千年守护者才有的温柔与坚定。
此后三年,它总在雷雨夜蹲在悬空寺顶,用稚嫩的星辉结界保护脆弱的琉璃瓦。某次观察员观测到异常星轨,循迹而来发现竟是只小鸭在练习布雨术。老人悄悄在它常站的檐角装了避雷针,又在树下留了本《星辰阵法入门》。
老人们则教会它识别天气。作为回报,它每次巡湖都会叼来沉船里的古物放在她窗台——有时是半截星象尺,有时是锈蚀的罗盘,直到某天放下一枚刻着\"通天\"二字的青铜钥匙,那正是后来悬浮通道核心锁的原始部件。
当守岁人长老终于带着《守护神任职书》找到它时,它正用星辉在湖面画双城地图。接过印章的瞬间,所有它帮助过的人都出现在湖边。
而今站在钟楼顶的鸭尊仙人,偶尔还会望见湖面倒影里那只右翅打卷的小鸭。它抖抖羽毛,星辉便如碎钻般洒向人间。那些童年时以为的缺陷,原来都是命运埋下的伏笔——就像它总对新手守护神说的:“宿命不是锁链,而是等你长大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