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机门前，少女身姿窈窕，她比起姬朝衣走时的面容褪去那份稚嫩，此刻背手而立长发被清风吹起丝丝缕缕。
“师妹，你怎么不回去等？”青年一看到她，就急切地跑近过去。
落弦没有看向他，而是往姬朝衣走来，在对方身前站定，幅度极小地弯了弯身，看呆其余一旁的师兄师姐们。
“姬前辈。”
她声音不大，轻轻柔柔的，恭恭敬敬的一声听得姬朝衣头皮发麻。
姬朝衣可丝毫不认为万落弦会在牵机门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自己，因而只是点点头，简短道：“有事找你，关于秦别枝的。”
她的脸上瞬间涌现出喜悦，又很快压下自己的强烈情绪，弯眸勾唇露出浅浅的梨涡，“请进来吧，姬前辈。”
望向落弦、姬朝衣与元姝远去的背影，还没进去的牵机门弟子们迷茫地互相看了看。
“秦别枝是谁啊？”
“师兄，那秦别枝是小师妹什么人啊，我都没见过她这么激动的样子。”
青年脸色难看，好半天才道：“来自天机门的，如今被奉为灵界第一天才，唯一一个拥有完美混沌灵根、混沌神体的妖孽。”
牵机门外，归入寂静。
牵机门内高阁林立，分出众多庭院，不似其他宗门分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享受不同资源、地理，而是所有人都位于同一片平地。
上次姬朝衣见到这种布局似乎还是在天备军的时候。
“姬前辈……秦姐姐她还好吗？”落弦的速度慢下来，与她并肩而行，有些怯懦地道。
姬朝衣很想吐槽说让她别再装了，但看向一旁的元姝时她咂下舌，语气平淡地道：“她挺好的，你应该听过不少她的消息，不需要我再多说了。难不成你没去找她？”
“……找了，但是天机门不好入。”
“你知道最近鬼笑靥的事情吗？”姬朝衣揉了揉额角，她不愿再兜圈子，索性直入主题问道。
“听说过。”落弦微顿，“可这与秦姐姐有何关系？莫非是她也沾惹上了？”
“不，只不过是为如何解决鬼笑靥而头疼。”
落弦垂下眼睑思忖须臾，很快想通姬朝衣来此的原因，“难道你是想将它作为毒物来入手吗？可是，为什么会找我呢，直接去找门主的话更方便吧。”她很不解地问。
“有些东西，有天赋的人看和没天赋的人去看是不同的。”姬朝衣说着，她将收集整理好的册子递给落弦。
落弦在附近找了处位置就地坐下，姬朝衣与她隔开段距离才落座，元姝没靠近她们，站得更远些帮她们放哨。
落弦沉默了很久才再度开口：“有实物吗？”
“没有，不过别枝那里可能有。”
“能联系到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也许吧，先告诉我结果。”
她瘪瘪嘴，“好吧。根据你给我看的信息来看，比起毒更像一种传染病吧，不过极为夸张的蔓延性，从一个人身上传染到另一个人身上，在极短时间内传至整个界内，半月内生机尽无。之后，从人体转移到地底，倒像从某种病变成一种拥有自己思想的灵物……”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止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姬朝衣也没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她们的身前来来往往走过很多人，那些人都有过疑惑的目光，但都被元姝挡回去将人群赶走。
“我记得，我好像看过。”
她近乎是喃喃地道。
“你看过？”姬朝衣心头一动。
“嗯。”她应了声，“很早以前，在我灵根……变异的时候。”
她在姬朝衣离开之后经历过什么，姬朝衣自然不清楚。但灵根变异，尤其是从三灵根变异成一个几乎历史上都极为罕见的毒灵根，这绝不会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生的。
“姬前辈，我想和秦姐姐亲自说。”她说话声音不大，却极为坚定，直勾勾的看向姬朝衣，“既然你说是秦姐姐所需要的，让我见见她也没问题吧？”
她这时候才暴露出自己唯一的目的，急切地想要见到秦别枝。
“急什么，她人还会跑不成？”姬朝衣没有要顺着她的意思，“先说。”
落弦还想说什么，也只是抿着唇压下心里的不满与怨气，闷闷地道：“在灵根变异的时间里，我曾经见过它，以幻影的形态出现在我的梦里。含笑盛开的花裹满尸体的每一片缝隙，从中吸食所剩不多的能量，以此来让自己更长久地生活下去。
“若要彻底解决它们，必先有血肉之躯献祭自身。”
“血肉之躯？”
“嗯。”
姬朝衣不认为这里的“血肉之躯”会是随便挑出来的寻常人，但落弦不愿再说。
“如果有实物的话，我可以帮忙控制……师父那边我会说服。牵机门沉寂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直隐世下去，早就该与灵界众人联合起来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万落弦，这个小丫头确实与当年相比有所不同，但是不多。
姬朝衣离开牵机门后没走两步，元姝就一把拉起她的手臂，蹙着眉道：“那小姑娘真是你的朋友。”
她扯扯唇，双指并拢按过手臂内侧，寒霜层层覆盖皮肉渗入皮下经脉冻结蔓延的毒素，语气极淡地道：“一个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的小孩子罢了，算不上朋友。总归她一来威胁不到我的命，二来还需要她的能力。”
元姝道：“她倒是和牵机门这群疯子合得来。如果牵机门出世还没鬼笑靥这种极度危险的东西存在，那牵机门就是灵界的危险来源。
“你讨厌她吗？”
姬朝衣境界远高于落弦，自是无谓后者的那些小动作，此刻听到元姝的最后一句问题也只是耸耸肩。
“算不上讨厌……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被正确引导而变得不正常的小孩，我不与她计较，可未来总会有人与她计较。我只会觉得，她很可怜。”
元姝笑了下，“那你人还怪好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