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叙,阮蔚终于知道了朝见是如何保存记忆的,池衿此时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二师叔留存记忆的代价都如此之大,那么他……
自己是如何做到呢。
池衿拼命的朝脑海深处去翻找,可结果徒劳无功,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任何一点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都没有了。
池衿茫然无措的看向阮蔚,说道:“师姐,我没有见过六道。”
也没有和六道做过交易,池衿不觉得自己和前世相比有缺少什么东西,他认为自己非常的完整。
“我知道。”
阮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傻小子,你肯定没见过六道啊,你见的可是六道的顶头上司天道啊。
从上次和天道的对话中阮蔚就知道了,池衿的重生中少不了天道的手笔,阮蔚原本以为池衿多少是有印象的,但从这次池衿的表现来看,他对此竟是毫不知情的。
天道一向的原则就是得到多少就要失去多少。
那么池衿……
他又失去了什么呢。
阮蔚想不明白的便是这个,她很想要将所有未知因素遏制在初始阶段,但现实总是一次次的给她新的沉重一击。
“……”
“好了好了。”
朝见拍手,将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边,他淡然道:“反正这事已经乱了套了。照现在来看,傅弈记得,郁群青也记得,他们得到记忆的手段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而且如果大家都记得的话,按照天道的逻辑,那就没什么太大关系了,它不可能单抓着我们不放,你们不必想太多。”
阮蔚、池衿:“……”
有道理啊!
有一种大家都在乱七八糟的搞事所以惩罚必然就不会太重的荒唐感。
有个更贴切的形容词——法不责众。
天道:“……”
命苦,真的苦。
朝见看向阮蔚,“蔚蔚,再大的事也越不过眼下的境况。”
“我明白的,二师叔。”
阮蔚很清楚,朝见说这话就是想让她别顾虑太多,小心关心则乱。
阮蔚也明白。
关于池衿的记忆本就不是现在能想明白的,既然他已经得到了过去的记忆,那么失去的结果就是必然。
他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阮蔚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将一切的负面结果都扭转回来。
不谈远的,就拿六道和朝见的交易来说。
在飞升之后,阮蔚是一定会找上门去让六道解除和朝见的交易的!可以先讲道理,但如果道理讲不通的话……她还略懂一点拳脚呢!
于是蓬莱智慧三人组又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也就是如何处理郁群青上。
阮蔚开口定基调:“首先我们确定一点最终目标,郁群青这货应该是一定要弄死的,这点应该都没问题吧。”
朝见和池衿都表示没有问题。
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郁群青的所作所为都不是能够被大众接受的,他手上沾过的血腥早已深入骨髓,再难洗净。
在郁群青的世界里,他人皆为蝼蚁,而他作为人,每日碾死几只蚂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如此草菅人命,合该有取死之道。
“他活着就是祸害人,畜生玩意儿,他就该死。”
池衿唾骂道。
朝见轻咳两声,示意池衿骂亲爹也该低声些,这又不光彩。
他们蓬莱的教导主任可听不得一点脏话。
池衿停顿了一下,他之后的用词就文明了许多:
“郁群青向来行事暴虐,这一世尤其,他的手下里倒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将士,不足为惧。甲子盟约期间,魔族内战不断,他当初虐杀其他三皇的手段太残忍,那些魔皇的旧部也没几个真服他的。”
“人心不齐,一旦郁群青身死,魔族必定兵败如山倒。”
魔尊才不是那么好做的,池衿对此很有经验,他当时也是趁乱才上位的。
当时魔族三皇刚被郁群青杀了个干净,郁群青就主动朝通州发起了战争,结果没多久郁群青自己又被池衿联合郁泂给弄死了,魔族群龙无首,灵族的势头凶猛,天时地利人和,池衿这才能强压下其他蠢蠢欲动的魔族,坐上尊位。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天命的运作。
池衿是天命为傅弈选定的对手,也是拖住魔族入侵进度的重要棋子。
这也算天命难得做的好事吧。
池衿:“不过,我之前是和郁泂里应外合偷袭杀死他的。”
池衿回忆了一下。
“郁群青左侧肋下三寸有旧伤,他没治过,魔息也从不覆盖那处,那里应该算是他的死穴。”
他皱眉道:
“这次……如果他记得前世所有事的话,老办法应该无法起效。”
尽管池衿不想承认,但他也知道郁群青又不是白痴,栽了一次的坑他还能栽第二次不成。
阮蔚听的很认真,听到这儿她举手了:“郁群青应该比前世更强了,我能够感受的到,若是他全盛时期与剑尊对战,百招之内,剑尊必定落败。”
阮蔚的神识不消多说。
经过六十年沉入内,观天地悟自省的苦修,以及加量不加价的双重雷劫的狠狠磨砺之后,阮蔚那本就强悍磅礴的神识感知能力几乎已经接近飞升的边缘。
此方芥子,再没有人能躲过阮蔚的神识探查。
在破境合体的当下,阮蔚就被动的感知到了这一处浩瀚战场上的所有人。
这数百万人之间,让阮蔚无法忽视的只有十余人。
她能够知道的是岑临息很强,而且,他也应该是通州最强剑修。
但和郁群青给阮蔚的感觉相比,岑临息似乎还是有些平和了。
郁群青像火山,一座压抑了成千上万年的、即将无限次喷发的火山,在他身上,阮蔚只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气息。
即使他被九天雷劫劈成了那副狼狈不堪、疲惫无力的模样,阮蔚也还是不敢对郁群青放松警惕。
抛开一切不谈,单就实力而言,郁群青确实遥遥领先他们其他所有人。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郁群青,阮蔚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现阶段就去和他硬碰硬的,那只会给灵族带来一个无比笃定的失败结局。
但……
朝见微微眯眼,说道:“可他不是全盛时期。”
硬生生替人扛了三日不属于自己的双重威力的雷劫,这滋味怎么能好受呢。
这般重伤,绝不是十日能养过来的,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算成一次了,阮蔚也没有能力再拖六十年。
杀死郁群青的计划刻不容缓。
阮蔚笑着点头,“所以——”
她的眼神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燃烧着笃定与决然,目光里仿佛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郁群青必须死。”
“七日后,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