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cut。”
卫疏月拍了拍手，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场过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为了保证这个高潮镜头足够出彩，换角度加精益求精的重来已经快十次，姜清雪顶着大太阳爬台阶已经熟练到让人心酸。
“你先去休息一下，你的下一场在三小时后，记得准时过来。”卫疏月向姜清雪说道。
转头她继续对工作人员说:“其他人二场准备。”
好吧，卫导的魔鬼行程还在继续。
姜清雪走出拍摄片场，戏中人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公司分配的助理立刻迎了上来，拿着湿纸巾殷勤道:“姜老师，给。”
接过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尘土，粗粝的摩擦感让姜清雪秀眉微蹙，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
“对了，姜老师，有人探班。”
助理的话让姜清雪一阵讶异。
探班？对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谁会来？
怀着疑问，她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
“辛苦啦，姜老师～”
明快的语调和清润的嗓音，极富标志性的声音飘入耳中，让姜清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有点怔然地眨眨眼，迟疑道:“叶……诗酒？”
把棒球帽摘下，一身轻捷的运动装，少年笑容灿烂的站在眼前，挥挥手。
“是我噢！”
她忍不住窃笑，很少会看到这样一脸懵懵表情的姜清雪，有点呆萌。
“你不是……”
应该在上海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昨天视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件事啊？
“是今天早上接到的邀请啦。”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叶诗酒笑眯眯地说。
目光下落，叶诗酒的眉头一跳。
“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
姜清雪闻言看了看自己身上因为摸爬滚打变得脏兮兮的古装衣裙，摇了摇头。
“不了，三小时之后就要拍今天第二场，妆造会不好做。而且，这么拍连续感会强一些。”
听了她的话，叶诗酒无奈地笑了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好吧，那，清理一下？”
她把一直背在后面的左手拿了出来，赫然拿着一袋伤药。
“我没事，不……”姜清雪条件反射地拒绝。
“嗯？”叶诗酒打断得毫不客气，从下方凑近了脸，眯起的眼睛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你把手抬起来给我看再说这句话？”
“……”姜清雪卡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叶诗酒平日里温和好拿捏的样子就会完全变化，变得格外强势，让姜清雪招架不住。
“过来坐。”叶诗酒直接发号施令，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姜清雪默默地走了过去坐下。
“手给我。”叶诗酒继续说。
姜清雪扫了一眼休息室。
好在，在进休息室之后，助理就自觉地出去了，现在休息室里没有别人，看不到平时端正清冷颇有威严的姜老师此时颜面尽失的样子。
她慢慢地把右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在旁边坐下，叶诗酒从袋子里把碘酒和棉签拿出来，一边拧瓶盖一边嘀嘀咕咕。
“还好早有准备……就知道你这个人不注意自己……”
她握住了姜清雪的手腕，防止她缩手，先拿蘸了酒精的消毒棉花刷了刷掌心。
虽然之前用湿巾擦了擦，但是细小的沙粒和泥土嵌在了已经破损的手掌伤口上，一粒一粒，微小却密集，在刷出来时，神经末梢就自然地发出了刺痛的讯号。
并不是很痛，很难忍受，但是在叶诗酒冷着脸毫不留情地刷刷刷时，姜清雪的眉眼垂落下来，虽然没有表情，全身却散发出了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叶诗酒抬眼看了一眼。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演的，绝对是演的。
“你不是没事吗？不需要清洗上药？不是很能吗？”她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
“……痛……”
姜清雪看着她，轻轻地说。
——。
叶诗酒的瞳孔有一瞬间缩放。
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抿了抿唇，手上清理的动作放轻柔了很多。
沉默着清理完，又涂上碘酒消毒，叶诗酒掏出了自己带来的特制药。
“这个涂一层，然后旁边这个上一层，一个小时能速干，不会对你上妆有影响。”
“另一只。”
姜清雪把另一只手递上来。
姜清雪的手看上去白皙柔软，但是真正一点点清理上药的叶诗酒才知道，手指和掌心上面有很多看不出的硬茧和浅色的伤疤，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了。
沉默地上完药，叶诗酒站起来。
“我还给你带了一点东西，你等一下，在外面，我去拿。”
姜清雪乖乖点头。
“好。”
她看不出异样地走出房间，第一件事是先按着心口猛喘两口气。
嗯？奇怪……心脏没问题啊？
刚才怎么突然错了拍？
疑惑地抓了抓头，叶诗酒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要去体检一下比较好啊？
*
房间内，双手因为涂满了药只能摊开放在沙发上，姜清雪靠着沙发背，罕见的没有坐得笔挺端正。
她看着自己的手，一丝笑意逐渐漫上眼角眉梢。
“看样子，也不是完全的木头？”
脸颊染上了淡淡绯红，第一次这么示弱撒娇让她感觉有点羞耻。
侧着头靠在沙发上，姜清雪闭上眼，已经完全从之前的戏中脱离出来。
老师说，如果长期地投入情感在戏中，使用体验派的方法，很容易会入戏出不来，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但是如果有一个能把自己拉回现实的锚点，就能更加自如地收放情感，避免后遗症。
她想，有叶诗酒在，或许，今天下午的要拍那场戏，可以尝试着把情绪完全投入进去，让它更加完美。
“咔嚓。”
门又被推开了。
“看！我特意带过来的茶包和香薰，还有一点当零食吃的补品！”叶诗酒的声音闯进了安静的房间，带着阳光热烈。
“茶包可以调节内分泌，香薰你休息的时候用，我特意做的，还有，补品必须要吃掉，不准分给别人，不然你每天这么高强度，很耗能量的……”
在叶诗酒的念叨中，姜清雪笑着转过头看她，语气里带着淡淡调侃。
“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
不，是一定可以。
——“姜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