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两人如同在唱双簧一般，一唱一和，陈羽的嘴角微微抽搐。
默默地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这套路也太明显了，演技还这么浮夸，真当我们的智商跟你们一样吗？
达克妮斯，此刻也看出了这拙劣的骗局，脸上满是无语。
她能容忍这些人的欺骗和骚扰，却无法容忍他们污蔑自己所信仰的女神。
毕竟达克妮斯可是信仰厄里斯的护教骑士。
“如你所见……”
达克妮斯冷着脸，从胸口掏出了一枚雕刻着厄里斯神徽的小型护身符。
“我正是厄里斯的信徒。你们这群家伙，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说厄里斯是‘黑暗之神’这种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前一秒还在卖力表演的少女和凶悍男子，在看到达克妮斯手中那个属于厄里斯教的护身符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厌恶和鄙夷的复杂神情。
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最不可理喻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呸！”
不约而同地朝着马路上狠狠吐了口唾沫，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那干脆利落的姿态，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达克妮斯。
“……”
达克妮斯拿着护身符，僵在了原地。
虽然知道厄里斯教团和阿库西斯教团的关系势同水火，但如此露骨直接的反应，还是让陈羽微微一愣。
“都说了让你别管。”惠惠叹了口气，拍了拍达克妮斯的肩膀。
“在阿尔坎雷提亚，厄里斯教徒就是阿库西斯教徒的头号公敌。你还是快把护身符收起来吧，不然等会儿可能会遭到更极端的攻击。”
然而，被提醒的达克妮斯，身体却突然轻轻地抖了一下，脸颊也莫名地泛起一丝红晕，嘴里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呻吟。
然后假装镇定的开口道：“唔……我才不会把护身符收回的！”
陈羽斜眼看着她脸颊上泛起的诡异红晕，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该不会是……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有点兴奋了吧？”
“才……才没有！”达克妮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来，慌张地反驳道，“我只是……只是在为女神被他们如此厌恶而感到悲伤！”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
陈羽懒得戳穿她，只是耸了耸肩：“那还继续逛吗？还是返回旅店？”
“当然要继续！”达克妮斯立刻挺起胸膛，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期待，“这可比单纯地看风景，要有趣多了！”
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陈羽就知道，这位抖m骑士已经找到了她在这座城市的“新乐趣”。
旁边的惠惠则继续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地拉了拉自己的巫师帽，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结果，接下来的旅程，果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恭喜中奖！三位是走过这条大道的第一百万位路人！因此，我们将致赠纪念品给你们！”
一名笑容可掬的教徒拦住了他们，热情洋溢地说道。
“而这纪念品其实是由阿库西斯教团所赞助的！所以，为了领取纪念品，这边有份简单的文件，方便的话要麻烦您填写一下。只是借用你们的名字，在形式上入教而已喔！”
三个人，都是第一百万个进入这条大道的路人，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陈羽一言不发，直接拉着达克妮斯和惠惠的胳膊，向后转，离开了原本想要走的大马路，拐进一条小巷。
结果刚走没几步，又一名女性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陈羽的手。
“……哎呀？哎呀哎呀？好久不见啊——！是我啦，是我啦！最近还好吗？”
她一脸熟稔，热情地晃着陈羽的手。
“是我啦，我们读同一间学校！同年级！同一班的啊！你不记得我啦？”
看着陈羽一脸平静的表情，她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
“也对，加入阿库西斯教团之后我变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认不出来吧——！”
“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不要和厄里斯的信徒交往哦！不然是会变得不幸的！”
说着还对着达克妮斯吐了口吐沫。
达克妮斯的身体又跟着抖了一下。
看着拉着自己的手，和一脸兴奋的女教徒，陈羽也是彻底无语了。
这种鬼话，自己能信才有鬼吧？
继续面无表情地甩开对方的手，带着两个同伴快步离开。
在连续遭遇了数次堪称精神污染的传教骚扰后，三人决定找个地方歇歇脚。
随便选了一家路边的露天咖啡座。
晚风袭来，微风不燥。
如果没有那些时不时投来的鄙夷视线，一切都会很完美。
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然而麻烦并没有就此结束。
坐在对面的达克妮斯，因为脖子上光明正大挂着的厄里斯教徒护身符，立刻成为了全场焦点。
周围几桌的客人，时不时投来鄙夷和嫌弃的目光，还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看，是厄里斯教徒。”
“啧，真晦气，怎么会来我们阿库西斯教的地盘。”
“就是，胸部垫得那么假，一看就心术不正。”
面对这些毫不掩饰的恶意，达克妮斯的脸颊却始终泛着可疑的红晕，身体还不时地微微颤抖，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位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三位的餐点来了。”
女服务生微笑着将咖啡和蛋糕放在桌上。
陈羽刚准备拿起叉子，就听到那个女服务生用甜美得发腻的声音，对着达克妮斯说道：
“啊，这位客人是厄里斯教徒吧。本店为您准备了特别招待的菜肴喔。”
说着，她弯下腰，在达克妮斯的脚边，“哐当”一声，摆上了另一个盘子。
那盘子里装的，赫然是满满一盘褐色的狗饲料。
“请慢用——”
女服务生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营业式微笑，优雅地鞠了一躬后，便转身施施然地离去了。
“……”
空气瞬间凝固。
达克妮斯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剧烈地抖了一下，双腿下意识地并拢夹紧。
“唔……啊……”
之前的眼神攻击就算了，但现在，居然上升到人身攻击，看来不给这些阿库西斯教一些教训是不行了。
陈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一缕微不可查的魔力开始在他的指尖汇聚。
不多，就让她在店门口跳上一段停不下来的塔朗泰拉舞步，助助兴好了。
“等、等等，老大！”
达克妮斯敏锐地察觉到了陈羽身上涌动的魔力，赶紧伸出手按住了他。
“别、别这样！我……我没关系的！”她喘息着，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被这么对待……”
看着她那副快要爽到升天的表情，陈羽的怒气瞬间熄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语。
他挑了挑眉，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她：“所以，你其实感觉这么被人对待很爽是吧？”
“没……没有！绝对没有！”达克妮斯涨红着脸，拼命地狡辩，“我只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引起纷争！”
行吧，既然受害者本人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外人再出手就显得多管闲事了。
陈羽散去了指尖的魔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试图平复一下自己被这些奇葩搞乱的心情。
“说起来，”他放下杯子，看向另外两人，“这里的阿库西斯教团，拉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太疯狂了？”
达克妮斯也从那种奇妙的兴奋感中缓了过来，神色恢复了些许正常，带着一丝困惑说道：“确实很奇怪。我以前听说，阿库西斯教即便在阿尔坎雷提亚，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宗教。信徒虽然狂热，但传教方式并没有这么……奔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突然转变了方式，转变了拉人入团的方式，现在整个城镇几乎都快变成阿库西斯教徒的天下了。”
两人讨论着，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惠惠眼神飘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虚。
她只是低着头，用小巧的勺子一味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仿佛想在里面搅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好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吸进去。
那双绯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丝的懊悔与惊恐。
因为，阿库西斯教团如今这些堪称“业界毒瘤”的传教手段，什么“假装需要路人帮助趁机传教”、“被邪恶的厄里斯教徒追赶式传教”、“百万路人纪念品”、“装熟人套近乎”等等套路，这些听起来荒诞不经的招数，正是她上次来到阿尔坎雷提亚的时候，亲手教给他们的。
那时的她，还洋洋得意地对着一群愁眉苦脸的教徒，传授着自己来自红魔族的“智慧”。
现在回想起来，惠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好像……亲手创造出了一个为了拉人不择手段的邪教。
看着达克妮斯被百般刁难却又一脸享受的扭曲模样，再想到那些精神污染级别的传教方式，惠惠的罪恶感就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种黑历史，打死她都不能告诉同伴，她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甚至觉得，现在这些阿库西斯教徒变得有些可怕了起来，那股狂热劲，简直比爆裂魔法还要失控。
不行，必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再待下去，万一哪个教徒认出她这个“幕后导师”，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惠惠赶紧清了清嗓子，试图强行岔开话题。
“话……话说，咱们也该回去了吧？”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显得有些突兀，“这么久了，阿库娅和和真那俩家伙一定也消停了。”
“而且，我听说晚上旅馆还有特别活动呢！加缪小姐现在应该也休息好了吧？”
惠惠越说越快，像是在背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刚好我们买了不少甜馒头和肉包子，也让她尝尝这里的特产，如何？对吧？回去吧？”
她一脸期盼地看着陈羽和达克妮斯，眼神真挚得仿佛在请求什么天大的恩赐。
就在惠惠提出建议，试图用美食和活动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黑猫头，突然从她深红色的法师袍领口里探了出来。
“喵？”
逗之助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两只金色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羽和达克妮斯都愣住了。
“逗之助？”
陈羽微微一愣，视线落在了那只小黑猫上，随即又下意识地移到了惠惠的胸前。
他这才反应过来，惠惠居然一直把逗之助揣在衣服里？
可是……
陈羽的目光带着一丝纯粹的、学术性的困惑，在她那平坦的法师袍前襟上扫过。
为什么，外观上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平坦？
这不符合物理学啊。
难道她的衣服里其实缝了个四次元口袋不成？
还是说，逗之助其实是二维生物？
感受到陈羽那毫不掩饰的、充满探究意味的视线，惠惠的脸“刷”地一下也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心虚，而是羞愤。
“老大，你……你看哪里啊！不要目光突然这么有侵略性啊！！！”
她下意识地抱住双臂，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生怕老大变得跟和真一样鬼畜了起来。
陈羽耸耸肩说道：“我……我只是在想，你你带着逗之助逛街，居然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呢。”
听到老大说自己平平无奇，惠惠立即炸毛了起来。
“无路赛，就算是老大，你问的这问题也是太无礼了！！！”
眼看两人也要开始日常斗嘴，达克妮斯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出来也挺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行吧，我们回去好了。”
陈羽见达克妮斯也这么说，便不再纠为什么惠惠带着逗之助逛街却不显弧度的问题，点了点头。
“太好了！”
惠惠如蒙大赦，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她将还在东张西望的逗之助按回头顶的帽子里，然后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催促道：“那我们快走吧！快点快点！”
看着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陈羽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今天的惠惠，似乎有些格外地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