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染指垂涎非分之物,只是想找回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这难道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
在寻找哥哥的路上,她早做好了准备,可以咽下一切磨难。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忘记自己!
是自己失忆,又不是他!他不应该于万千人中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吗?
她不后悔自己做下的一切,她只是在找自己的哥哥。
自己没有错,那错的是谁?
是,是刀花言巧语哄骗了自己,是,是自己被人利用做饵。
可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位置被人窃取,自己万不得已只得试图用刀,用仇恨来唤回自己与他的牵绊吗!
可为什么她也知道这一切!
她压制着刀,安抚着恨,她可真善良啊,那自己唯有狠了。
以复仇为血刃逼迫他与自己一起。
所以这一切错都在她!
其实,杀谁恨谁自己根本不在乎,也不关心是否能平反昭雪。
自己还太小,唯一有记忆的亲人只有哥哥。
是养刃斋里的记忆重现,点燃了她的怒火。他为复仇扔下自己,却又为她放弃复仇。
好吧,重审过往,可能还是自己错了。
她既是一切源头,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杀了她!他已被蛊惑至深,若不是她改变了他,自己又怎会伤害他,自己只不过是想找回曾经专属于自己的哥哥。
萱儿为自己的疯癫找到了借口。
可九重仇何曾放弃过仇恨?
十六七八的少年义无反顾的从凡界走向神魔界。抛姓弃名,遗弃过往,他早做好了孤身一人,粉身碎骨的决心。
若没有遇到水淼淼。
他会怎样?
他玩不过神魔界里的众人。
如今这不已经证实了,他甚至玩不过刀。
刀带来的力量从来不是复仇的助力,刀只是自己需要屠杀,需要力量。
水淼淼也曾认为刀只是刀,学会掌握它即可。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这把不一样,所以一直在试图弥补,注意着九重仇,劝说他,不要用刀复仇,刀才是造就过往一切的元凶。
很可笑,一把刀竟然是元凶?
因为武器需要杀戮来证明存在,而最先执刀的人却是想用杀戮来造就和平。
矛盾的,错误的。
当黑气被抽离,当清明强行回归,萱儿想她又一次无依无靠了,被剥夺了力量,斩断了牵绊。
周围吵吵嚷嚷,萱儿浑然不觉。
她听不懂,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试图罗织什么罪名到自己身上。
自己无错!无错!
当那威严的声音向她发出质问,裹挟着千钧之力压她低头认错。她用齿穿透舌头,泣血也要嘶吼出,她没有错!
神魔界难道不是弱肉强食的吗?
如果屠杀那些村民真的有错,为何直到今日,还要用她没做过的事逮捕她。
她不过是技不如人,被人白白耍弄了,但你们这群道貌岸然之辈不同样也是正在被戏耍,与自己何异!
仙盟午时关闭山门。
在那之前想要观看天罚的人只要递上名帖便可进入。
不过他们只能围聚在审判会场外,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跃跃欲试的仰头张望,等着观认罪后的降下的天罚。
九重仇没有名帖,可山门也无人看守。
他燃烧着生命,催动着体内李儒残念的所有力量。
他一身黑气密不通风,似从地狱归来。
而手中刀,光洁如新。
刀没有选择,付了它所有的力量。
尽管如此,九重仇也不认为自己能抵达审判会场。
可这里真的是仙盟而不是魔窟吗?
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的滞留。
九重仇身上的黑气越发昌盛随风舞出三里远,刀亦再次缠上了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死气沉沉到生意盎然,刀又欢欣了。
九重仇视野之中,无一人,无一人不身染魔气的。
有的很浓,有的很淡。
但只要有,一丝一毫,刀也克之。
人太多了,怎么可能杀的完。
九重仇感觉自己化为了一架机器,只知举刀落刀。
九重仇忽而很想笑,若这里就是神魔界的大部分人,都沾染了黑气,那么屠杀尽了或许也无妨,都烂透了。
水淼淼就不会,水淼淼更不会兴致勃勃的来看一场刑罚。
为何不群攻向自己?为何要逃?为何要推旁人挡刀?
只要群攻,只要死战不惧不退,哪怕巅峰时期的李儒都要心惊。
他们却早早被那一刀一个的腐烂白骨吓破了胆量。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四处逃窜,无形屏障拦住四面八方的生路。
有骷髅从最外层钻了出来,帮九重仇执行着清理。
刀更想斩杀那些骷髅,九重仇却不曾回头,血丝铺满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会场,斩杀一切挡路之人,他不想再失约。
声嘶力竭的嘶吼呼救,传不进会场一星半点。
只有风畅通无阻。
风带来了血腥味。
萱儿铁链锁身,越挣扎自然越紧。
柳靥大家看向自己手边花几上摆放着的红花。
突兀的,一衣袖掀翻花几,如惊弓之鸟般跃进贤彦仙尊的怀里,钳上他的颈项。
红花落地,有黑气弹射而出,缠上柳靥大家慢一步的脚踝。
贤彦仙尊倒吸一口气,本能的想丢开柳靥大家,却只觉头皮快要撕裂,无奈停下,咬牙切齿问道:“你做什么?”
“自保啊?你要敢丢下奴家,奴家就让你当秃子,顺便扭断你的脖子。”
全场的目光一瞬被吸引到上首。
“你不必如此。”贤彦仙尊无声做着口型。
柳靥大家红唇勾起,摄人心魂的依偎向贤彦仙尊的颈项,锋利的指尖在其上打转,“可我只相信我自己。”
脚踝已经麻木,黑气像是枷锁更似小偷,汲取着体内灵力。
在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中,花越发艳了,血腥味越发浓了,掺在花香中,众人的鼻子已经被花香迷晕。
不用推倒花几,一朵朵红艳到滴血的花霍然炸开向人们溅出一滩滩黑墨,高台之上无人能幸免,高台之下惊慌声四起。
九重仇劈碎了会场大门。
“竖子!竟敢自投罗网。”还得是仙盟掌事人有阅历,一位年龄少轻者临危不惧,厉声高喝,杀气腾腾便向九重仇袭去。
九重仇忽叹一声,真的很没意思,一眼扫过,竟然连各宗宗主都身染黑气,原是从根都烂透了。只不过都很淡,只有一两个浓到像是有意修炼过的,与那冲向九重仇的仙盟掌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