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妖发梦连续不断地对摩地龙展开言语攻势之间,一行三人已经走出了百十余里,期间未作任何停留,虽然沿途风光着实单纯,但因为有着对话这一“调味剂”,几人也并未感到无趣,甚至到了后面,妖发梦还主动为对方松绑了身上的藤蔓,只留下脖颈处的一根残留在上面,以防意外发生。
“想当初我在师父座下修行学道之际,所见所遇的稀奇古怪之事,数不胜数。对了,我记得曾经有一个自称‘真冥主’的家伙,曾经去师父那边以论道为由,进行了一场无硝烟的静谧对决。虽然不知最后胜败如何,但在那之后,对方确实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听说那个真冥主之后在外面的世界搞出些名堂,据说还给整个大千世界都惹去了不少麻烦。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妖发梦与赤俏相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之后,他这才开口道:“所以,你的师父如今身在何处?”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照理来讲,师父平日之中都会待在我门的渊源宫之中。不过,自从万年前的一场变故,师父一夜之间情情大变,遣散了门中大部分弟子,而我则是被派往了这片荒芜之地,作为一方霸主安顿了下来。在那之后,我就再未听闻过关于师父的消息。或许他老人家是突然之间得到了某种启示,进而令自己的修为境界得到了质的飞跃,无法继续停留在之前的维度,又不想因为飞升连累我们这些门中弟子,所以才将我们驱离门派。不过,我总觉得这门后另有隐情,只是无从得知详情罢了。”
“呵呵,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在焚荒间之中作威作福这么久,居然对自己师父当初的几句话铭记于心,甚至从未想过迁移自己的属地。怎么,这里面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么?”
“这个……我确实无可奉告,毕竟那是只属于我和师父之间的秘密而已,与其它人无关。”
说话之间,摩地龙身形忽然一矮,后侧的二人定睛望去,发现对方的一只腿已然陷入到沙土之中。几经挣扎之后,见没能脱困,这才催促他俩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帮帮忙。”
就这样,妖发梦与赤俏一齐用力,这才好不容易将摩地龙的身体从沙子之中“拔”了出来。然而,当那只陷沙的小腿重新抽离出来之际,二人发现在那脚踝之上竟然扣着一截人类小臂。看腐朽的样子,埋在这里应该有些年头了。见此情形,妖发梦当即讥笑道:“看到了么,这就叫恶有恶报。那些因你存在而被吓得四处躲藏的鬼灵,因为一时大意,不小心被永远困在了这片沙漠坟塚之中。今日你途经此处,意外沦陷,也算是罪有应得,这块骨头的主人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
似是回应妖发梦的话语,刚刚摩地龙抽出腿部的缺口处,忽然飘出一缕淡淡的烟气,进而升向天空之中,并于至高点处化为一张模糊的脸颊,最终消失无踪。而作为当事者的摩地龙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还开口反击道:“你知道什么,能够来到焚荒间之中的鬼灵,无一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会遭此劫难,那是命该如此,我的存在就是替天道履行应有的神罚而已,并不掺杂我自己的任何情感。”
“那我们呢,我们也是注定要死在这里?”
赤俏抬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摩地龙的身上。后者下意识间缩了下身子,并未回复,而是起身准备继续前行。
“哎呀,差点忘记,应该差不多到了。”
“是么?这么快,可是我怎么没见着有什么悬桥小道之类的地形,你可别想蒙我。”
听闻妖发梦的话,摩地龙赶紧解释道:“我说的不是目的地,而是转折点。我之前不是说过么,前往陨仙塚的路,只能由我亲自带领。那是因为需要在特定时刻,特定区域之中才能看到一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象,比如刚才的沙洞。这么说来,这附近应该还有……”
说着,摩地龙趴在地上不断扒着周围的沙土,好似在寻找什么。妖发梦出口询问所要之物的具体特征,对方却是不再说话。
“喂,少在那里装神弄鬼,也别想耍什么花样。你脖子上的藤蔓虽细,却是韧性十足,只要我动动手指,你的脑袋就要当场搬家,千万不要自寻死路。”
“有了!”
摩地龙对妖发梦的警告罔若未闻,一心都在自己刚刚从沙中刨出那个物体——一枚断了一半的生锈镰刀。魔地龙将刀举过头顶,对着天光照了几下,终于在柄端的末尾处找到了答案,只见那里赫然刻着“风止”两字,妖发梦见状不由得问道:“你趴在地上那么长时间,居然只是为了找这么破玩意,究竟欲意何为?”
“当然是为了开路!”
说时迟那时快,摩地龙随手一挥手中的断镰,缠在脖颈上的绿藤立刻一分为二。然而,不等妖发梦采取进一步措施,其脚下绵软松垮的沙地忽然开始剧烈震动,同一时间,一道巨大的裂口出现在二者之间的空地之上,巨大的威力不只将地面开成两半,甚至还将摩地龙所在的区域高高拱起。而妖发梦与赤俏则位于地势稍低的一侧,只能仰头凝望,一种不祥的感情当即油然而生。
“搞了这么久,原来这家伙只是在寻找自己的兵器而已,看来我们又上当了。”
妖发梦定了定神,刚要施展入梦大法,令对方彻底失去意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摩地龙突然将那断刃插入到自己的腹部之中,随着将凶器拔出,鲜血登时喷洒一地。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躁动不安的地下力量,竟于此间变得温驯起来。起伏不平的地面也随之慢慢恢复原样。而沿着血沫喷出的方向,妖发梦与赤俏惊讶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血色峡谷,与之前二人记忆之中的地貌截然不同。而就在此时,跪在地上的摩地龙忽然重新站起,伸手一扶刚刚被镰刀划破的皮肉,伤口立即消失无踪。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第一站,血岭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