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带着威胁的声音传进江与耳朵:“明日,咱们一家都去村长那儿喝喜酒,你不去也得去!”
等了半天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江母耳朵贴着房门柔声道:“阿与,你开门好不好?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那也是没办法的呀。”
坐在床边,眼睛死盯着房门,眼神也略显空洞的江与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江父有些不耐烦地冲江母摆了摆手:“你站到一边去,我来。”
话落,开始用肩膀发力使劲儿撞向房门。
坏了多次的房门,即使被修好,也承受不住江父这一撞。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已是意料之中。
望向床上那眼神空洞,一副死气沉沉模样的江与,江父顿时来气,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拽着江与的胳膊,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江与就这么任由他拽着、在地上拖着。
耳中时不时传来几句抱怨声,吵得江与脑袋疼,但他依旧一句话也不想说,或许是没吃饭,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又或是没喝水,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
心底暗自叹了口气,干脆认命地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周遭的一切。
“看看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半死不活,还是我江吏的儿子吗?就让你下个跪、道个歉而已,就这么伤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你爹、你娘,不都给他跪了?还磕了头,怎么就没你这般?”
从屋内拖到屋外,江与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似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歌唱。
他费力地抬了抬眼皮,还没看清眼前人的脸,就被一声厉喝吓的浑身一抖:“跪好!”
“不吃饭、绝食,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半死不活像什么样子!”
一直不说话的江与,在听完这句话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这么卑微的活着,倒不如死了,还能清净些……”
“你……逆子!”
江父被气得浑身发抖,指向江与的那根食指,也因太过生气而跟着颤抖。
江母抬手在江与嘴上拍了拍:“说的什么傻话?快呸呸呸……”
良久,她蹲下身子,温柔开口:“阿与,明日喝完喜酒之后,你要不想出门,那便不出吧。”
“今晚吃饱饭好好睡一觉,娘知道你不想看见那些人,明日且再坚持坚持,等到酒席一散咱们就回家!此后,娘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不喜欢、不情愿的事。”
在听到这些话后,原本空洞的眼神先是顿了顿,后瞬间一亮:“娘,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江与的嗓子还有些沙哑,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已经亲口答应他,以后不会再逼着他做任何不喜欢的事了。
那父亲呢?
视线落在父亲脸上,眼神无比期待。
江母用胳膊肘戳了戳江父,江父这才没好气地说道:“爹也不逼你了,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闻言,江与笑了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过。
江母抬手扶起江与,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堵在胸口的石头被挪开了。
“肚子早就饿了吧?娘给你做饭去。”
“他爹,快过来搭把手!”
吃完饭,江与躺在床上重重松了口气,他已经想好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了,明日喝完喜酒得去镇上找一份工作,靠自己双手挣钱,不仅能帮父母减轻负担,又能让家里过的不再那么拮据。
次日。
江与一家吃完饭,便早早来到村长家门口等着。
由于上次的矛盾,村长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但又碍于今日是儿子娶妻,他也不好让江家人都站在门外,冷脸让三人进院子里等着,之后就不再搭理他们。
一炷香后,全村的人都出现在村长家,院子里已摆好桌椅,就等小胖墩接完新娘子就可以开饭了。
江与和父母坐在一张桌子上,耐心地等着。
小胖墩去隔壁村接亲,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来到柳烟家门口。
花轿就停在他身后的位置,小胖墩翻身下马,向柳烟父母客气几句,便走到屋里背起身穿嫁衣的柳烟往外走。
“迎你进门之前我有个条件,若你答应,今日便能进我张家大门,若你不答应,婚事立即取消。”
盖头下的柳烟一脸紧张:“什么条件?”
昨日提亲时,也没说有什么条件呀,这会儿都要上花轿了,又威胁她,还真是小人做派,若不是为了攀上张家,从此山鸡变凤凰,真以为她能看得上又胖又丑的小胖墩吗?
刚收回思绪,耳中已传来小胖墩略显怒气的声音:“那个从小跟在我屁股后边的江与,你还记得吗?”
“我要让他被村子里的人唾骂!”
“在村子里彻底待不下去!”
柳烟犹豫片刻,小声问:“我该怎么做?”
小胖墩刻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只要你一口咬定江与闯进洞房非礼于你,剩下的就交给我,今晚过后,你就是我张显的妻子。”
江与,柳烟对他倒是有点印象。
他便是从小跟在张显身后,唯唯诺诺的那个小男孩儿。
就因为张显是村长的儿子,村子里、以及隔壁村的小孩子都会过来巴结他,是以,柳烟不仅知道张显是村长的儿子,还知道江与的大名,小时候,大家都叫他跟屁虫。
因为江与比其他孩子更听张显的话,让他往东绝不往西,两人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自从江与被打还手后,两人的关系也崩了。
村子里向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存在,谁被张显盯上,那只能算他倒霉了。
若想毁了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够狠!
今晚可有热闹看了。
她相信,明日江与非礼村长儿媳妇的事情,便会传遍周遭每一个村子,可能有些人还会添油加醋。
柳烟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我知道了。”
说话间,张显已来到花轿旁。
坐进轿子里,柳烟靠着窗户小憩。
思索着江与的事,只觉得脑袋有些疼,索性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江与非礼她即可,其他的,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
比如,江与该如何自证清白。
最后是被赶出村子?
还是跪地求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