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港城外的公海上,一艘散装货船如同幽灵一般从薄雾中穿出来,悄无声息地停住了。
几辆冷藏货运车早就在岸边等着。那白色的车厢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冷光。
船停稳,都没下锚,只是把跳板摆上,岸上的搬运工就一哄而上,飞速从船上搬了东城长方形的冷冻鸡翅,鸡腿之类的肉制品下来。
忽然,探照灯撕破了黑暗。缉私巡逻艇从远处的海面疾驰而来。
缉私警察用喇叭喊道:“船上和岸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抱头站在原地。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本来站在甲板上的船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进驾驶舱,准备开船逃走,却发现驾驶舱里站着一个长得很像人,却一身闪着冷冷银色金属光芒的东西。
他掏出枪来对着那东西就是两枪。
那东西丝毫不躲避,一跃而起,瞬间到了船长面前,捉住他拿枪的手对着他的两条腿和另外一条胳膊利落地各开一枪。
那东西卸掉了手枪的弹夹,把子弹一颗一颗卸出来,再把空弹夹装回去塞到船长手里。
它动作太快,做完这一切,船长才惨叫出声。
等缉私警察跳上船,只看到散落一地的冻肉包装袋,满地血污和痛呼打滚的船长。
李谨言正听几个叔伯跟他讲物流和商超以及种植基地恢复的情况,之前想要换供应商的超市就打电话来了。
超市说已经拿了“天齐”提供的冻肉去检查了,发现数项细菌和有害物指标超标。
而且对方提供不了《入境货物检验检疫证明》,所以他们还是想跟“文军实业”继续合作。
李谨言淡淡回答:“知道了。你们来跟我们的食品板块重新谈合作吧。”
超市的老板一愣,说:“我们就照着之前的合同进行好了。”
李谨言:“贵方已经发官方函件来说停止合作。如果要重新合作,自然也要重签合同。”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是你想拒绝就拒绝,想合作就合作的。
对方只能说:“好,请李先生发合同来。”
李谨言:“你跟我司相应部门联系就行。”
然后挂了电话。
唐兆年皱眉:“这么大的连锁超市公司,怎么像孩子过家家一样,说换人就换人,说不换,就不换。”
李谨言看了看表,说:“应该还能看到。”
他打开了电视,换到新闻,上面正播出截获冷冻肉类走私船,以及“天齐”总部被搜查的新闻。
唐兆年一拍大腿,说:“哈。真是老天开眼。这个什么鬼‘天齐’公司,这几年嚣张得很。总想挖我们墙角。”
李谨言关上电视说:“这些商超在电视台都有熟人,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他们不会让自己被拉下水,马上会划清界限。”
这时唐培之打电话来说:“哇哦,谨言你真是厉害了。我跟踪你说的那个公司冷链物流车,果然人赃并获。而且我也查了他们提交给交易所的资料,财务也存在造假。今天这个公司的股价已经在暴跌。他们彻底完了。我在港城那么多眼线都捉不到他们,你怎么查出来的。”
李谨言勾了勾嘴角,说:“我研究了一下对手的报价,觉得他们只有可能是走私的肉制品,才会这么便宜。你查不到,是因为你没法像我一样调用所有民用监控。”
等他挂了电话,唐兆年咬牙切齿问:“唐培之也参与了?你竟然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李谨言:“我们多的是无人机和人形机器人。怎么可能让唐培之去冒险。而且对方也绝对不可能知道是我们报的警。”
唐兆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报警电话是有录音的,一听声音就知道。就算听不出声音,或者用邮件报警,反向追查电话和邮件也能查出来。”
李谨言说:“如果是人形机器人通过网络拨打电话,用声音模拟器报警。邮件也是一样,只要用‘洋葱路由’实现多层加密和随机节点跳转,这世界上就有能力追查到的人不到三个。”
虽然唐兆年完全听不懂“洋葱路由”是什么。
但是李谨言之前在国外都能实现安全发送邮件,而不被各国情报机关发现,所以唐兆年相信他的本事。
唐兆年:“那怎么现在才动手?”
李谨言:“本来他们不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我打算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惜他们不老实。为了避免误伤友军,我查一下他们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才动手。”
他阴沉着脸说话的样子,简直跟李文军年轻时一模一样。
陶光明惊讶地忘了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一步太险了。如果商超贪便宜,非要跟对方合作呢?”
李谨言:“我之前在食品厂坐班的时候就跟张莉莉厂长商量了开发半成品肉类预制菜。如果连锁超市一定要终止合作,那养殖场的冷冻肉运过来就会被食品厂加工成炸鸡块,鸡排,炸猪扒,小酥肉,扣肉和糖醋排骨什么的,在我们网络平台上售卖。这件事我爸知道,而且很支持。其实你们最近在餐厅里应该也有吃到这些产品,只是还没有上市而已。”
李文军虽然不在“文军新城”却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内线”发来李谨言狙击敌人的全部过程时,他和顾展颜已经到了滇省。
这会儿他们正坐在酒店阳台上喝茶,眺望不远处的洱海。
因为某个匪徒的原因,他这十几年都要避开滇省。
所有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跟顾展颜到这里度假。
初秋的洱海是在薄雾中苏醒的,远处的罗荃半岛像浮在牛奶中的黛色剪影。
雪白的红嘴鸥在晨光里飞来飞去,才让人能分辨出眼前的碧蓝,原来还分了湖面和天空。
李文军看完简报,笑着对顾展颜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手段可比我要狠辣多了。”
顾展颜轻叹:“有时候我觉得这孩子心思太深沉,活得太累了。未必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