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农忙过后清闲了一阵,这会儿大家都坐在村口聊家常,手里也不闲着,织毛衣和纳鞋底。
远远瞧见牛车,大伙都扔下手上的东西,伸着头好奇的张望。
听铁蛋和东子说今天云浅月的父母从农场来,也不知道两人长啥样,是不是如其他人所说农场出来的人脸上都有高原红,身上都是冻疮。
被团团围住,没办法只能下车。
乌泱泱的一群人凑上来,这架势周含素和云学林第一次见,更别说被赤裸裸的盯着上下打量。
两人对视一眼,尽量保持微笑。
七嘴八舌的询问,周含素和云学林都尽量的解答。
照这样下去,估计两个小时都走不成,云浅月只好接着斜挎包从空间里拿出一包花生糖分给他们。
不多,一人两个。
“叔叔婶婶,我爹娘坐了几天的火车身体疲乏的很,还饿着肚子,我先带他们回去洗漱就不聊聊了。”
乡亲们大多数都热情带着善意,更何况吃人手短,连忙让出一条道。
周含素有些意外,“小月,这个村的人挺热情的,人也不错。”
对他们没有异样的目光,也不会怕牵连多的远远地。
没等云浅月开口,三大爷就道:“这要看对谁了,要是其他人估计恨不得离的八丈远,生怕扯上一丁点关系。
之前小月在医疗所上班,给他们开的药效果又要有便宜,有些想不花钱的直接找云伯渠,再加上你们摘了帽子,所以才对你们热情。”
周含素眼神一暗,还以为遇到了对人没有偏见的村子。
牛车走后,姜荷花才来,见几乎所有人都吃着花生糖,“刚才谁来了?”
“云浅月的父母已经到了,出手挺大方的一人给了两颗糖。”
别小瞧了两颗糖果,一人两块,二十人就是四十块,起码有两斤!
五分钱一颗,也要两块钱呢。
啊,上个厕所的功夫人就过去了?
吴秀兰一方面惋惜没有糖果,另一方面遗憾没有瞧见两人长啥样,“人是不是特别的瘦,特别的脏?”
“瘦是挺瘦,脸色蜡黄还很粗糙,不过人收拾的挺干净的,衣服洗的发白,人看上去营养不良不过很有气质。”
“别说,读过书跟没读过书的人真不一样,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性格也不错,说话都笑嘻嘻的,云浅月她娘长得真漂亮。”
“她爹也不错,个头有一米八,五官长得好,年轻的时候肯定很俊。”
“大的随爹,小的随娘,这一家子长得都不错。”
“日子过好了,家人也团聚了,真幸福。”
“日子过好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回不去。”吴秀兰越听脸色越难看,这才两颗糖就把他们收买了?
“咱们红叶村本来就人多地少粮食根本不够本,原本知青和牛棚那几个已经沾了咱们不少光,活没干多少粮食没少领,现在又多了两个,哎,明天咱们的粮食分的更少了。”
涉及到自身利益,哪还坐得住。
“不会吧······”
“什么不会,当然会!”吴秀兰说的振振有词,“回城回不去,既然来了这里,估计以后都生活在这里了,不插队上工干活,难道在家里坐吃等喝?”
想到以后分到的粮食减少,大家嘴里的糖也不甜了。
目的已经达到,剩余的话姜荷花没说,自然有人替她做。
不到一分钟,她就瞥见有人离开,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怎么还没到,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自吃过饭之后,云伯渠就坐不住,把菜都洗干净就站在门口等着,忐忑的来回走动。
大军眼神不错,“来了。”
云伯渠连忙迎上去。
离老远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学林站起来,等看清楚那人之后,利索的从牛车上跳下来。
三大爷吓得够呛,连忙停下牛车,云浅月把激动的周含素扶下车。
“爹!”
这一声爹,云学林酝酿了很久,云伯渠渴望了很久。
见云学林没有缺胳膊瘸腿,云伯渠松了一口气,老泪纵横的抓住他的手臂,“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年光景,云伯渠不但没老,反而红光满面精神头很足。
云学林红着眼眶,“儿子不孝,没能在你老人家跟前尽孝。”
“小月把我照顾的很好。”云伯渠看向走过来的周含素,“你们受苦了。”
云浅月提醒,“爷爷,爹娘坐了几天的火车都累了。”
“饿坏了吧,咱们快回去,鸡汤熬好了,足足熬了四个小时味道可香了。”俩孩子瘦的就剩皮包骨了,云伯渠心疼得直抹眼泪,想着一定要把他们的肉养回来。
大军帮忙搬东西,周含素疑惑的看向云浅月,“这是?”
“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曹奎的老人,大军是他的孙子,等晚上我再跟你细说。”有些事关起门才能说。
“这孩子不错。”不爱说话,看上去挺踏实的,闷声干活。
知道人回来了,曹奎已经盛好了鸡汤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
两个碗里面都有个鸡腿,汤上面飘着黄色的油花,还有些许的枸杞和红枣,不止闻起来看起来也有食欲。
“老曹,这就是我一直跟你说起的学林和含素。”云伯渠介绍,“这是曹奎,是地质学教授,你们屋里的床和柜子都是他亲手做的。”
“饿坏了吧,快趁热喝,油我已经撇去了不会油腻。”想着厨房还烧着水,曹奎又道:“热水烧的差不多了,等喝完之后就可以洗漱了。”
“辛苦了曹叔。”
“辛苦啥都是一家人。”说完曹奎就去厨房了,把烧好的热水舀进桶里,继续加水烧。
坐下的功夫,云学林和周含素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环境。
这一瞧直接惊呆了。
他们没看错吧,住的是砖瓦房?
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房屋,泥土房居多,砖瓦房很少。
牛棚难道不应该居住环境最差,为什么住上了村里最好的房子?
大概是猜出他们的疑惑,云伯渠笑着给他们解惑。
听了之后,云学林和周含素更觉得云浅月不容易。
能干是一方面,无奈才是本质。
在逼迫中成长,不得不长大。
在下乡之前,小月从没洗过衣服,连碗筷也没洗过,也不用为生计发愁,才几年光景,这孩子已经成长到大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养活一大家子,把所有事都料理的很好。
他们尚且都做不到,可她才十六岁,还没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