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秋收结束,云浅月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不用在地里和矿场两头跑,想着过不了多久爹娘就要过来,被子和衣服白没找落,于是抱着毛线和棉花去找姜荷花。
刚到院子就看到正在洗衣服的刘招娣,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云浅月直接去找姜荷花。
姜荷花刚要把被子抱出来晒一晒,见云浅月来了,连忙把被子放在凳子上,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这些全都要做衣服?”
“不是,还准备做两床被子,棉花等会儿再送过来,婶儿,衣服你先按照我给的尺寸做着,等我爹娘来了,如果衣服不合适你再帮忙改一下。”
“客气啥,收了你的钱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得漂亮,别说是改衣服了,就算是重新做都没事。”云浅月找上门的时候,姜荷花还挺开心,原本不要钱结果她非要给。
讲了需要的衣服样式之后,云浅月和将姜荷花又聊了一会儿天。
“你知道吗?村里死人了!”
“谁啊?”太突然,云浅月吓一跳。
“陈婆子!”
“陈婆子?”云浅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她!听说陈洪光早上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人都硬了。”姜荷花缠毛线的动作一顿,“早走也挺好省得遭罪了,听徐大娘说,陈婆子屋里脏死了,屎尿都在屋里也没人打扫,密密麻麻全是苍蝇,人瘦得跟竹竿一样,她远远瞧了一眼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才多久人就死了,还以为至少几年,便宜她了。
到现在云浅月都有点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听不进去姜荷花的话,脑海里一句话在不停环绕。
陈婆子死了?
前世那么作恶多端的一个人,说死就这么死了?
脑海中浮现前世吃的油光水滑,穿着黑色裙子戴着珍珠项链的陈婆子,仅一秒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她面前一样。
陈大山和陈婆子都死了,陈美玲嫁给了许勇,这与前世的轨迹彻底脱轨,明明该开心可她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彻底跑远了,那她还能遇见那个人吗?
云浅月绞尽脑汁回忆二三十年前的那场夜晚,虽然记忆深刻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几乎没了印象,只知道那个男人很高,起码一米八五,很壮力气很大,隐约记得那人肩膀上有一个突起,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
单凭这一个记号,怎么可能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他。
“小月,小月,你怎么了?”姜荷花见云浅月目光呆滞,连忙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云浅月缓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想到一些事。”
“话说秋收已经过了,你爹娘说不定过两天就来了。”
“希望吧。”
起初陈洪光不想给陈婆子办丧事,反正亲戚朋友也不多,想像陈大山一样把人直接埋了,但这次他要大办,准备叫上亲戚摆两桌。
为了让陈美玲回来,陈大山特意披上孝布去公社食堂。
花婶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出来把人往外拉,“你谁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披麻戴孝。”
陈洪光抹眼泪,“我是陈美玲的父亲,她奶奶今早去世了。”
一听是陈美玲的父亲,花婶瞬间变脸热情的不得了,“啊,怎么这么突然啊,请你节哀,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帮你去叫人。”
“美玲啊,你奶奶去世了!”花婶来到后厨就来了这一句。
老徐和邓淑兰齐刷刷看着坐在一边偷懒的陈美玲。
“你爹说你奶奶今早去世了,他现在正在外面等你,吓傻了吧,赶紧去。”花婶拽着陈美玲出去。
邓淑兰把芹菜放下,伸着脖子透过窗口望外瞧,“亲奶奶死了就跟没事人一样,一滴眼泪都不掉。”
老徐:“估计不亲。”
“再不亲也不至于这样,就跟仇人一样,还有这报丧,不去家里报丧来这里报丧,真晦气。”
“你小声点吧,万一被她听到这工作你还想不想要了?,”
“切,如果没有当副书记的公公她算个屁!”
见陈美玲出来,陈洪光抓住她的双臂,“美玲,你奶奶走了,爹去你家找不到人才找到了这,你快跟爹回去看看你奶最后一面吧,她临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你呢。”
念叨?
陈美玲才不信,得知这个消息,她先是一愣接着是狂喜。
还没等她说话,花婶就把她往外推,“愣着干啥,赶紧回去吧,你放心后厨有我们不会有事。”
陈美玲可不想回到那个晦气的家,更不想见一个死人,可花婶这样,她不去指不定会被议论,她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可不能落人口实。
“好,我跟你回去。”陈美玲气呼呼的走在前面,陈大山心满意足,低头露出得意地笑容。
陈洪光见她直接往外走,“你没骑车?”
“没骑。”陈美玲宁愿走着回去,也不愿意骑车回去。
骑车回去,再回来的时候车就没了,她还能不了解他。
“美玲啊,在婆家生活的还习不习惯?女婿对你还好吗?”路上陈洪光开始旁敲侧击。
“挺好的。”
“许副书记人挺好相处吧?”
“挺好的。”
“我瞧你工作挺悠闲的,都结婚这么久了,你咋不回家看一看?你弟弟妹妹都想你了。”
除了回门,嫁出去后陈美玲就没回家过,陈洪光手上的钱花光了,想让陈美玲贴补点都没找到机会要,想去找陈美玲却被门卫拦在外面。
“挺忙的。”
无论陈洪光问什么,陈美玲都敷衍的说几个,陈洪山就算再愚笨也看清楚了,这丫头明显是翅膀硬了不把陈家当家了。
“美玲啊,婆家不一定靠得住,对他们来说你就是个外人,以后说不定哪一天就把你赶出来,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和你弟弟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许勇如果欺负你,我们帮你出头!”
陈美玲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洪光:“你笑什么?”
“这话你信吗?”
“我······”
“对你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丫蛋跟你才是一家人。”
“有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陈洪光瞪眼,“这才嫁出去多久就翅膀硬了,陈美玲,只要你姓陈一天,就是我女儿。就必须听我的话!”
既然说开了,他也不装了,“下午你奶奶入土,我准备办两桌酒席,咱家毕竟是许副书记的请假,可不能像之前你爷爷去世一样啥都不办,等回到家你就去大队部给女婿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还有爹手头紧钱不够买菜的,你给爹两百块钱。”
“两百块?你可真敢提!别说是两百块钱了就算是二十块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