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扬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骆豪生病休学，现又病情稳定，重新复学。
虽然依照他之前异常的表现也能猜出是某种精神类疾病，但从未被真正证实过。
唯一可能知情的杨清越又缄默不语。
他们只能靠自己的想象来进行漫无边际的揣测。
“之前骆豪的妈妈诊断了精神分裂症，身边的朋友都很害怕，所以……”
刘欣妍应是在来之前就已经与骆豪商量好，要对包间里的几人开诚布公。
她静静地站在骆豪的身边，如一棵屹立不倒的树，坚定不移地守护着脆弱的他。
“这……”
饶是最活跃的吴扬也哑了言，他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嘴，迟迟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一直坐在位置上旁观这一切的杨清越站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酒，举杯，语气平静：“什么都别说了，是兄弟就干杯。”
“对。干了，今天非要喝个不醉不休！”
吴扬一愣，很快接上，猛地举起自己的杯子，动作太过激烈，蓝色的t恤甚至染上了溅出的水渍。
他没有在意这团污渍，其他人更不会在意。
在两人的带领下，大家都纷纷倒酒，然后朝着骆豪举起酒杯。
陈见也随波逐流，拿着杯子起身。
但没等她找到酒瓶，就听到杨清越斩钉截铁的声音：“她不会喝酒，不如以可乐代酒，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赌陈见不会喝酒。
他不信，他不信她那句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闻言，陈见的手一顿。
抬头对上杨清越挑衅的眼神，默了默，没有反驳。
她的确不会喝酒。
也不想硬着头皮逼自己喝。
于是她顺着杨清越的意，镇定地倒满可乐，举手碰杯，杯身相触的那一瞬，发出清脆的响声。
“骆豪，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医学院陈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代过之前的种种。
哪怕过往无数癫狂的辱骂与愤怒，也在这一次痛饮中烟消云散。
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酒精很快麻痹了情绪，几个男生都喝得有些上头。
“越哥，那啥，你们作业那事怎么解决的？”
黄果帆看起来神色如常，说话却已经有些大舌头。他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杨清越，开口发问。
没等杨清越吭声，吴扬激动地一拍桌子，“砰”的一下站了起来。
“别让我逮到是哪个孙子。tmd居然举报越哥。我唯一一次借鉴了越哥作业，就这么被抓了个正着。”
话未说完，他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满脸酒气地对着杨清越道歉：“对不住了越哥，都怪我连累你。我已经跟老师澄清了，狗屁的你抄袭，明明就是我抄你的。”
“没事。”相比吴扬怒火中烧的模样，杨清越显得一脸无所谓，“本来这事我们就没理。零分就零分吧，没大差。”
一提到零分，吴扬泪眼汪汪：“越哥，我下次一定听你劝，再也不抄了。我这吊车尾成绩零分也就零分了，主要是害得你今年不能评优评奖，我真的对不住你。”
杨清越皮笑肉不笑：“那你请我吃顿饭。”
吴扬回得飞快：“你说什么越哥，我听不见？我知道，就我两兄弟这交情不说这些，今天这顿饭一饭解千愁。”
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杨清越睨了他一眼，懒得废话。
晕晕乎乎的骆豪听了个全程，废了大劲才抓住了重点。他使劲眨了眨眼，手指摇摇晃晃，说：“越哥，你……你这树大招风。那谁，叫啥来着，法学院的张……张什么，他之前也老跟我打听你的事，你可小心点，别……别被他们暗枪中伤……”
杨清越没放在心上，他一口喝完杯子里残余的啤酒，起身看了一眼装啤酒的箱子，已经空得见底。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管他张三李四，他们能拿我怎样？你们先喝，我出去再提一箱酒。”
语气拽上了天。
吴扬化身为最舔迷弟，杨清越已经推门而去，他还连声附和：“就是，我家越哥，那可不是一般人。”
所有人都被吴扬讨好的样子逗笑，他们调侃着吴扬，话题很快转移。
只有陈见上了心。
她走到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骆豪身旁，低声问道：“法学院的张什么？”
“啊？”
骆豪瞪着一双酒眼，不知所云。
“你刚刚说的，叫张什么？”
“哦。”他搔了搔头，一脸为难，“张……他叫张……张什么来着……”
陈见皱眉，再次发问：“张光尘？”
“啊，对！”终于听到熟悉的名字，骆豪惊喜地肯定，“怎么？陈姐你认识？”
得到肯定的答案，陈见的表情并不算轻松，她没有回答骆豪的问题，而是严肃地叮嘱道：“你之后再在杨清越面前提一下这个人，记得要说他的名字。”
骆豪没问为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见他答应，陈见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发了一条消息。
没多久，杨清越就提着一件啤酒走了进来。他随意地扔在地上，吴扬便狗腿地跑过来准备拆开。
“杨清越！”
杨清越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刘欣妍的一声咆哮。
众人都纷纷侧目，一眼就能看出刘欣妍已经明显喝高。
“我问你。”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杨清越，气势汹汹，“你有过那么多女朋友，为什么偏偏到我就得不到承认？嗖的一下变成了你的狗屁妹妹。”
纵然她已经对杨清越再无旖旎之感，但她始终对他当时的回复耿耿于怀。
吴梅可以是他女朋友，路人某某可以是他女朋友，为什么偏偏她就落到一句只是妹妹？
她不甘心。
喧闹的人群忽地噤了声，没人敢说话，只有骆豪红着眼心疼地看向刘欣妍。
杨清越反应平淡，他拉开椅子重新坐下，避而不谈：“刘欣妍，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你回答我，你这狗屁渣男。”
酒精上头的刘欣妍直接对着杨清越竖了中指。
就连梁鸣都看得倒吸气。
好家伙，这丫头是积怨已深啊。
听到刘欣妍骂他渣男，杨清越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陈见。却发现她漠不关心，头也不抬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啧。”杨清越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应，“你真觉得跟我扯上关系是件好事？”
“你别答非所问，正面回答我，为啥吴梅都能是正牌女友，我就只能是一个妹妹。”
吴扬只觉这一幕惨不忍睹，他干脆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里暗暗想道：刘欣妍清醒之后一定会恨不得消失在这个星球。
包间静得让人窒息。
没等杨清越回话，陈见不耐地起身，丢下一句“失陪，去趟洗手间”，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她离开得如此决绝，以至于没有听到杨清越吊儿郎当地说出那番情真意切的解释。
“你和她不一样。她有很多男朋友，不介意多我一个。你值得更好的，别因为我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