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夜，教堂
潘蒂娅从律星法庭与诸神牧场，分别收到有关苏牧的情报。
配角先生正在芬布尔地区干大事。而她呢？还在法庭带孩子。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下。
“……天上现出大异象来，有一位妇人披着太阳、脚踏月亮，头戴十二星冠冕……”
司铎正在教堂宣讲经文，使徒约翰所着的《启示录》。
戴凡娜按照约定来到人头攒动的教堂，坐到潘蒂娅身边，离开法庭后她立马从“舒曼”切回主角大号，生怕泄露身份。
“殿下……不，小姐。”戴凡娜问，“您不在法庭度假，怎么跑到教堂来了？”
“……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尊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带着七顶冠冕……”
司铎继续宣讲《启示录》。
信徒、游客，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潘蒂娅心烦意乱，直觉告诉她，配角先生现在肯定有麻烦，他马上就要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主角小姐却在教堂听神棍逼逼叨叨。
“度假？度什么假？”
“只有对黎明世界没有贡献的人才需要度假！”潘蒂娅低声说，“该死的苏牧，居然把本小姐丢在法庭，他自己跑去了芬布尔！”
戴凡娜从殿下小姐的抱怨中，听出几分幽怨、几分气愤，还有几分羡慕。
当即知道她这是已经“厌弃”蒂娜小姐的身子，正在想办法离开法庭。
“小姐。”
“让‘舒曼小姐’这么大一个活人，在女皇的眼皮底下消失，这不是一般的难办啊。估计您这边刚遇袭，女皇下一秒直接出现在现场，把我们全都抓现行。”
“到时候别说溜不出去，您的马甲没准还会被扒个底朝天。而且，这盆脏水也不好往外泼，奥丁都不敢来，更别说别人。”
戴凡娜委婉地劝说着，您老就别瞎折腾，乖乖待在法庭吧。
“不行。”
潘蒂娅摇摇头，她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除非直接放弃“舒曼”这个账号，但这是她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和苏牧绑定最深的、能活在阳光下的账号，没有足够的利益决不能放弃。
“对象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还是苏牧帮我挑的，夜悼诗班第三神官‘镜中刺蓟’。这老小子既然敢在蔷薇骑士的领地动手，未必不敢在女皇地盘动手。”
“蒂娜已经和我说了他在霍格沃茨的神操作，刚刚被夏沫打退，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
“烟雾镜，倒是一个好办法。”
潘蒂娅满意地点点头。
“……天国发生神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他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国再也没有它们的位次……”
潘蒂娅听到司铎讲解到这一句，不错的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嘟囔着：“真想撕烂他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呢！天国怎么就没我的位次？”
“小姐，着相了。”戴凡娜摇摇头提醒一句，“没有位次的不是皇女，而是太子，是……”
教堂上方，十字架下，司铎的声音突然激动、高亢起来，喊着：“大红龙就是古蛇，名为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天下的！”
戴凡娜一笑，说：“听到没，是古蛇，是魔鬼，是撒旦，唯独不是皇女。也不用过于焦虑，时间还有的是。”
潘蒂娅冷笑，问：“太子最近在干嘛？”
“在找寻「帝尊」的遗骸，他认为「帝尊」已经复苏，但出于某种原因，没办法拿回原本的神躯，正在北境大陆上空游荡。”戴凡娜说。
“我还以为他准备继续潜入昆仑圣域呢，上一次以为要成功，结果却被‘贪狼寒客’爆锤一顿。”潘蒂娅不无幸灾乐祸。
戴凡娜说：“他需要慢慢来，您也是一样。要是利用镜中刺蓟，不是等于把舒曼与潘蒂娅联系在一起。”
“不不不。”
潘蒂娅摇头，笑着：“你总是假定我们关系很好，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完全可以告诉苏牧，是我让镜中刺蓟抓走的舒曼。”
“反正我是个坏女人，坏蛋就要有坏蛋的手段！你想想，万一他因为舒曼的事，生我的气，到最后发现本小姐就是舒曼！”
“嘿嘿嘿……”
潘蒂娅满脸坏笑，问：“你说，配角先生会是什么表情？”
戴凡娜：“……”
她不好评价。
当然，皇女也不在乎臣下的评价，只要遵照她的命令做就好。
潘蒂娅这时已经在想，苏牧在阿尔法葬地深渊，究竟会遇到什么惊喜。
“阿尔法，我记得没错的话，在暴风龙王的记载中，又名：烛龙。”
“是，小姐。开眼为昼，闭目为夜，人脸蛇身。阿尔法完全符合开云神话中，钟山之神烛龙的形象。”
“阿尔法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现在的问题在于……镜中刺蓟这老阴比利用它的尸骸，究竟想做什么文章。”
潘蒂娅抬起头，看着十字架下的司铎，说：“难道是想利用，他们在朝鹤实验室的成功经验，人为捏合出一尊大红龙？”
“这怕是有点难。”戴凡娜摇头。
朝鹤的实验，无论是成功品，已经成为虞诗妃坐骑的黑龙。
还是失败品，被苏牧当场斩杀的缝合天使-阿佩普，战力都很一般。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阿尔法复活，又能怎么样？九首相繇都被苏牧在鲸海斩了，一个001号将级巨兽闹麻了。
想要斩落苏牧，除非……神明出手，越狱的白银君主——羽蛇神！
潘蒂娅也想通了这一层，问：“你还记不记得，‘真视灵眸’说过‘镜中刺蓟’的镜子，是从阿兹特克古遗址中找出来的。”
戴凡娜点头：“是。据说和旧神‘烟雾镜’有关，是羽蛇神的对立面。”
“阿兹特克啊……”
潘蒂娅找到船新方向，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
……
烛龙深渊
头顶现出异象，那是一只怪异的人面红龙，但让苏牧忌惮的，不是人面红龙的身上缠绕的死亡气息，而是它右手握着的漆黑长矛。
怪物挥动漆黑长矛，居然将无形无质的纯白圣光，如天鹅绒布般硬生生一刀切开，光在枪尖枯萎，纯白染上暗红。
“这是什么玩意！”
苏牧眼神一变，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金红大日点燃深渊。
灼热的太阳火光中，极寒的深渊正在急速升温，焚出大量水雾白汽。
那一轮金红大日径直砸向红龙，那张扭曲的人脸上不见丝毫恐惧，怪物发出一声战吼，如刚才在崖头听到的一般无二。
红龙掷出黑矛，将金红大日硬生生射落，人脸露出嗤笑，红龙一脸不屑。但，下一秒，嗤笑在脸上凝滞，它看到深渊之底，升起一轮金边黑日。
“呜呜！”
人面红龙一声悲鸣，吓得鳞片竖起，立即收回漆黑长矛，煽动翅膀飞速逃离。
时间的灰质瞬息追上，苏牧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走猎物。
漆黑长矛再次挥动，这一次切开的不是纯白的圣光，而是时间的灰质。
人面红龙摆脱速度序列的迟滞，同时转向躲进阿尔法山峦大小的尸骸。
“轰！”
金边黑日追上，在深渊之底，将阿尔法的尸骸炸成暗红色的熔岩血雨。火光照亮四周，苏牧惊讶地发现，人面红龙消失在智慧序列的侦测中。
“不会又是那柄黑矛的能力吧？好强的污染物！居然可以切开光、时间、智慧。”他沉下眉头，小心应对。
人面红龙消失的位置，苏牧落到地面，俯身查看阿尔法的尸骸，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坚硬的岩石。换句话说，它不是碳基生物，而是硅基生物。
那暗红色的血液与寻常巨兽的血，同样不存在相似之处。与其说是血，不如说就是一种特殊岩浆。
“呲呲——”
尸骸中流出的高温熔血，触碰到深渊极寒之后，快速冷却立即凝结成一块块黑色石头。
苏牧踢碎其中一块，内里呈现出玻璃质地，是黑曜石。
“嗡！”
锋利长矛划破长空，人面红龙从黑暗中复现，偷袭这位正在观察阿尔法血液凝物的苏牧。
枪尖切开苏牧，人脸露出笑容。
“砰！”
恐怖的怪力突然从侧身传来，人面黑龙尚未反应过来，径直倒飞出去撞倒在黑曜石山脉上，身上的鳞甲被“怪物”踹飞粉碎。
上空现出异象，金边黑日径直砸落。
人面黑龙吐出一口暗红熔血，挥动黑矛切开身后山峦，再一次躲进阿尔法的尸骸。
金边黑日落空，将阿尔法的尸骸烧得粉碎，暗红的熔血四处流淌，在深渊的极寒中再度凝聚成黑曜石。
“跑得还真快。”
苏牧从另一处的黑暗中走出，手中浮着一颗黑曜石，说：“它手里的黑矛，莫非就是用阿尔法的血液制作而成？”
他捏碎黑曜石，做出一枚枪尖，试了试，很可惜，没有展现出切开一切的特殊能力。
苏牧扔掉枪尖。
“你的石头，我的石头，好像不一样啊。来，别跑，让我好好看一看。”
金边黑日在他掌心凝聚。
“我知道你在听，我倒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苏牧急速升空说，“我就将这片深渊完全炸毁，烧掉阿尔法的尸骸！”
“吼！”
愤怒的吼叫从地面传来，人面红龙握紧它的长矛，怨毒地看着卑鄙的人类，说：“无仇……何以……欺我？”
“第一个问题，你和这具尸骸什么关系？”苏牧问。
“……”
人面红龙拒绝回答。
暴风立即在深渊肆虐，一切极寒、熔血向着少年掌心汇聚，一轮更加恐怖的金边黑日，足以毁天灭地的黑日缓缓凝聚。
“不说？”苏牧露出微笑，“那就永远葬在这里！”
“等！”
人面红龙喊着。
“请等……一下！”扭曲的人脸急切喊着，但大部分内容苏牧根本听不懂，似乎已经跳出人类语言的范畴。
“说！”
暴风渐息，唯有黑日，凌驾穹顶。苏牧的脸藏在黑日的阴霾之下，一时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人面红龙说：“没……没关系……”
苏牧：“……”
如果主角小姐在这，肯定会调侃一句，亲爱的配角先生，它在耍你耶！这年头巨兽都会骗人了！
“耍我？”
“那就去和太阳说吧！”
恐怖的引力潮汐再次出现，人面红龙亲切地感受到了“怪物”的愤怒，立即大声喊着，拿出它听过的全部词汇，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但，但是……”
听到“但是”，苏牧停手。
“这个‘怪物’和……和吾主有关……它有……神的气息……”人面红龙断断续续，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迸。
苏牧听得极累，但好歹听出个所以然。人面红龙自诩“羽蛇神”的臣子，阿尔法的熔血中流淌着白银君主的气息。
但却不是王嗣。
人面红龙将阿尔法称为——僭越之主。它现在所做之事，不过是收回君主的权柄。
苏牧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手里的漆黑长矛，是从哪里来的？”
这头红龙居然能沟通。
倒是和扶桑神木边上的曦妃一样，但它无疑拥有更高的灵性与智慧。
“……”
人面红龙再一次沉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苏牧问。
“龙不会出卖它的朋友，更不会出卖它的主人。伊铂斯阁下，这个问题不如由我来回答，如何？”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咔——”
山石碎裂，深渊底部露出一面巨大的黑曜石镜面，无面人偶倒影其中。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苏牧毫不意外。
“过奖，过奖。”
无面人偶笑着，说：“对我来说，你何尝不是阴魂不散，居然直接出现在这里，打断这场‘降临’。”
“这把漆黑长矛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死亡圣器，用烛龙龙骨制成，喜欢吗？它会将你钉死在大地之上！”
“卑鄙的窃权者！”他微笑咒骂、礼貌优雅。
空白的脸上，写着大笑的单词。
“窃权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不解释一下原因吗？”苏牧问。
“没这个必要。”
无面人偶摇头，说：“我来是通知你一声，刚才潘蒂娅皇女给我打电话，说我不用去抓她，抓一位叫舒曼的小姐一样能让你陪我玩游戏。”
“她十分乐意帮我这个小忙，那么，伊铂斯阁下，我将会带着礼物，再一次真心邀请你玩游戏。”
“今天请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只红龙……”
“轰！”
苏牧没有多余的废话，手中的金边黑日应声爆炸，誓要将人面红龙留在深渊底部。
“你！”
无面人偶露出惊恐，巨大的黑曜石镜面立即展开，人面红龙挥舞龙骨黑矛切开空间，躲进镜面世界，躲开这一场毁天灭地的爆炸。
深渊之上。
三人正在熔血黑海边取暖，大地突然摇晃起来，沸腾的黑海进入暴怒状态，恐怖的高温海啸脱离神通束缚，向四周砸去。
黎禄拉着戴恩、赛南，飞快地从海边逃走。
“砰！”
海面被撕开，一抹金影凌驾苍穹，苏牧向前一步，回到极昼之下。回头、抬手，平息暴怒的熔血黑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