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据成子回忆，那日，她是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的。
只觉生理心理，一片空白混沌。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倒没有说什么，面色也是素日的水波不兴。
成男却是按捺不住了，情绪似乎有点儿激动：“夏大哥，真巧，在这里遇到你。旁边这位小姐是……”
那挽着夏仲翼胳膊的年轻姑娘，年龄上与她相仿，容貌和五官也是出众的，一身吊带的枚红色连身小短裙，透着一股玲珑十足的灵气。
不及夏仲翼出声，那姑娘便道：“你是仲翼哥朋友？我是仲翼哥的亲戚，但很快就不是了。我和仲翼哥，很快就要订婚了。”
这话一出，让成雪成男俱是一惊。尤其是成男，小脸儿几乎是失色的。
她张望着夏仲翼，眼神之中带着一点儿失措：“夏大哥，这位是你的未婚妻？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姑娘立即便答：“我叫程晶，很高兴认识你们。”
“程晶？程晶，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成男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笑。
“你叫什么？怎么坐在轮椅上呢？这个小孩也很可爱，他叫什么名字？”程晶的问题有些多，连珠炮似的，问得特别天真。
成男抓着轮椅手抡圈的手，收了收，努力挤着一抹笑。
“我叫成雪，这是我的孩子，小名叫尔康。”成雪觉得有些不妥，便立即接过话。
“我能抱一下吗？”程晶凑过来，伸食指点了点小尔康的脸。
“当然可以。”成雪带着一丝尴尬道。
程晶从成子手中接过小尔康，刚抱着还好，但一会儿就哭了，也许是认生。程晶见孩子哭了，有些不好意思，满带歉意：“不好意思，我一抱，他就哭。也许他不喜欢我。”
“没关系，是小孩子认生。平时，他也这样的。你别见怪。”成雪道。
“嗯，谢谢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对了，你们还没说，你们叫什么呢？”她转而又看向成子和成男。
成子原是抱着孩子的，程晶接过去后，又还给了成雪。现在怀里空空的，动作倒显得有些僵硬。
由始至终，成子除了刚刚的巧遇扫了他一眼，些微的怔忡之后，也没再仔细看他。
却又不知为什么，他和程晶走近之后，又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不快的气压，重重的，似乎能让人喘不过气。
“这位关小姐是我的合作伙伴。”夏仲翼如是介绍成子。
成子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我叫你什么合适？仲翼哥，你说，我叫她什么合适？”程晶问。
“关小姐，你说怎么称呼合适？”夏仲翼的眼睛，直直地落在成子身上，是常见的那种促狭和痞意。
只不过，微卷的刘海遮了他半边眼睛，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外露的。
“我叫成男，我姐叫成子。夏大哥……”成男看向夏仲翼，正准备接着说什么。
“那我叫你成子姐，叫你成男姐啦。你们可以叫我小晶。”程晶笑嘻嘻地拉着成子的手说。
成子对这种自来熟，向来吃不太消。
“你好。”成子道。
“我经常听仲翼哥说你很厉害的！还有你，同一很喜欢成男姐。”程晶道。
不知道，她的天真当中不是参杂了其他东西，总之，成男是不喜的。尽管维持着笑，但心里的欢喜已经撕扯的不成模样。
“我也很喜欢同一，同一也很喜欢小晶吧？”成男望着程晶，眼中别有一番深意。
“还好啦，严格说起来，我还是同一的小姨。我这几年在国外，同一确实跟我不太熟。以后还请成男姐，多多教教我怎么跟孩子相处。 我知道，成男姐是老师。”程晶说得很认真，语气也是透着一股真诚。
程晶？名字挺是耳熟。
蓦地回忆了一下，还记得FRANK那时说起夏仲翼的个人资料。就提到，他过逝的前妻叫程莎，在一场空难中去逝，留下一子。前妻程莎有个妹妹，就叫程晶。
两人都是程氏传媒的千金，但关于这对姐妹花几乎是一句带过的。她印象最深的，无外乎是夏仲翼自前妻死后，长达8年的时间未再娶，独自抚养爱子至今。
哇哇，哇哇，哇……
小孩子突然就哭了。正好结束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的谈话。
“小孩可能有点儿饿了，不好意思，程小姐。成子，你看我们要不现在去吃点儿东西？”成雪摸了摸小尔康的头，先是朝程晶致歉一下，然后又看向成子。
“先走吧。夏先生，程小姐，我们先失陪。”成子官方又客套地说再见。
“你们就要走了？我好高兴认识你们，才认识的新朋友，这么快就要分离，仲翼哥，我觉得挺难过的。”程晶抱着仲翼的胳膊肘道。
那表情用楚楚动人有些过，但奇怪的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哪怕是露出一丝惋惜与失望，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有些人浑然天成地就可以让人心软。
“小晶，以后方便的话，你可以来学校找我。或者去我们家，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心软的好人，成男没让夏仲翼做，她先出了声，热情洋溢的，似是熟人。
“这样啊，那行，那我们说好了。我去找你。成子姐，你不会不欢迎吧？”她转而看向成子，亮晶晶的眼珠子，发着水光。
“欢迎，欢迎。你来，我们肯定欢迎。”成雪笑道补道。
程晶重重地捣了捣头，笑米米地看着夏仲翼。
夏仲翼抚了抚她的头，亲昵温柔：“走吧。”
“好。”程晶笑脸一扬，又向成子一行人告别：“我先走了，我们大家有空再聚。成男姐，我会去找你的！”
“好的，我等你。”成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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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过后，成子回了市景花园的公寓。
初二即收到了一束花，不再是满天星，倒是火红的玫瑰。花束上有卡片，留言写着：成成，有没有想我？
署名是夏仲翼。
卡片上的字看起来是手写，字迹刚劲充满力道，霸气中透着俊逸。
成子两指夹着卡片，手肘揉了揉太穴，模样有点儿头疼。他又要玩什么花样？换句话说，他又在抽什么疯？
年前还在为送花一事消停，而松下口气。卷土重来，又让她有些无可奈何。一切看似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难道又要轩然生变？
感情的事情向来麻烦，她又是个怕麻烦的。那之前与夏仲飞的一场婚礼，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说来，她也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不像股票和期货，可以根据市场将概率化精算，投入和收益在高精度的计算下可以成正比，或之在成本上翻个几翻。
唯独这个东西，成本和风险过高，一招不慎，血本无归。
玫瑰随意被她置于桌上，她所在的公寓，没有装玫瑰的花瓶。以往往每每收到，也无外乎放置一边。
次数多了，便成了习惯。
上午成男忽然说要过来，门铃一响，她匆忙之中去开门，眼睛瞥到那束玫瑰，轻轻叹了口气。
桌上的卡片随手抓起来放在衣服口袋里，趿着一双毛软拖，就去开门。
开门即见成男，她怀里抱着一袋新鲜的水果，脸上有笑：“姐，新年快乐，给你拜年，送你的水果，祝你好事橙双。”
琼洲本地访朋走友，皆喜欢送寓意比较好的水果。橙子是其中之一，苹果和桃也是经常送的。
“谢谢，进来吧。”成子接过水果，让开门，成男抡着轮椅进来。
关上门后，成男已到了客厅。成子将水果置于餐桌上，打开双叶门冰箱，拿出一瓶芙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芙丝有点儿冷，所以成子没有直接给成男，在浴室找了一块毛巾擦了擦，才递给她。
“我不怕冷，姐姐不用这么麻烦。”成男道。
“我这里，平时很少准备东西。你喝点水吧。”成子道。
“我都知道，我来你这里，你还跟我客气啊。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太不会照顾自己。”成男笑着抱怨。
成子一边从厨房里找来一把菜刀，水果刀大小的模样，一边又问：“学校什么时候开课？”
“十五过后，再过几天就是了。别人都是问我休息多久，姐姐却问我什么时候上班？”
“闲着不太好。”成子中肯地说。
“所以，这几年来，姐一直就没闲过。突然之间不忙了，很不习惯吧。”
“还好，这几天在忙其他的事。中午要吃点什么？”成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近十一点。
“不知道，姐姐想吃什么？”
“可以去外面吃，也可以打电话叫外卖。”
“叫外卖多不好听，还是去外面吧。姐大年初二，没什么事吧？”成男笑米米地，弯起了眼。
“那准备一下，我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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