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多看他俩这么爱酒,好奇地沾了一筷子尝,立刻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冒出来了:\"好辣!\"
\"小孩子喝果汁去。\"
李锐把她拎开,然后开始往锅里倒羊肉,今天是现切的羊肉块,鸳鸯锅,新鲜过瘾,李锐和许多多都爱吃辣,清淡的那一半锅底就留给钱教授了,谁让他年龄大还有气管炎呢,喝酒都不敢多喝。
等了一会,许多多心急,试了一块羊肉,一边烫的呲牙一边说:“熟了熟了,快吃!”
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小丫头吃得脸蛋通红,钱教授让她多吃点菜,要不然消化不好,许多多却扭头不听。
阿狸被拴在桌腿上,委屈巴巴地看着三个人类大快朵颐,好酒好菜,却没敢上蹿下跳,因为它觉得李锐这个人类真的会把它炖了,李锐有时候低头看它一眼,它就赶紧往许多多凳子下面缩,再后来学聪明了,在钱教授腿上蹭过来蹭过去,老头与这猫虽然有杀鸽之仇,也没忍住给它叨了几块羊肉。
李锐笑道:\"这回阿狸也算立功了吧,要不是它闯祸,您这咳嗽好不了。\"
阿狸讨好地“喵呜”一声。
钱教授想起惨死的雏鸽,气得一瞪眼:“我还不如咳嗽着!”
许多多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趁李锐和钱老头喝酒她就赶紧吃肉。
......
李锐和人喝酒吃肉的时候,他的师父老谭也在喝酒吃肉。
后山村,沿街楼,周易预测馆
店面除了广告牌,还立了一块白底黑子的长条形木牌,上书“林邑周易研究协会”几个大字,挂在旁边分外醒目,有股子冠冕堂皇的味道,老谭为了这块牌子,专门给市里的周易研究协会塞了红包。
店里灯光明亮,葛寡妇正喜滋滋地摆盘,几盘家常炒菜放在厚重典雅的实木桌上分外好看,石头终于愿意和老谭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桌子好看,这个店里的东西里好玩,他整天在这个屋里东摸西看。
现在店里已经布置了全套中式家具,沙发,茶桌,长条案,斗柜,挡风,还有几个古董架和一堆摆件,墙上也挂了字画、桃木剑和九宫八卦图一类的东西,要不是葛寡妇呵斥,石头早就摸上几个玩意儿拿出去和小伙伴分了。
就这一套摆设,放在07年的通河乡那就是降维打击,但老谭仍愁眉苦脸的,因为他现在生意更好了,天天不得闲,不像原来还能歇个半天听听磁带什么的。
葛寡妇不轻不重地一摔盘子,道:“吃饭了,拉个长脸给谁看呢?”
老谭仍然不喜,直到看见桌面放上一瓶西凤,还给他酒杯倒满了,略微不再绷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石头不好好吃饭,东张西望地,被打了一巴掌,这才眼泪汪汪地开始啃馒头,不过他自从和老谭一起吃饭之后,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这是让葛寡妇宽慰地地方,就连她本人都富态了一圈,因为现在做饭在一处,不像以前那样操心完老的操心小的,老谭这边来钱又轻松,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坦了些。
石头问:“妈,我能不能拿那个宝剑出去玩。”
“就知道拿,这急什么?你长大了屋都是你的......”
老谭一摔筷子,葛寡妇意识到说秃噜嘴了,但她心里也委屈:“一说这样的话你还生气,我这几年伺候你吃伺候你喝,石头越来越大了,叫你把这个算命手艺教给他你又不愿意,俺娘俩跟着你过日子图什么?不就给小孩留点东西?”
老谭一听她翻旧账就头大,解释说:“你懂什么,不是他该挣的钱,他学了也使不上,我看过,石头这孩子往后受不着难为......”
“哦,受不着难为就得叫他自己去拼自己去挣?我是他娘,差你怎些岁,整个人都给你了,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俺儿你不打算管?呜呜呜.....天爷呀——”
老谭给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赶紧去哄:“不是不管,我这不是......这不都是小李子给弄来的东西吗?”
“我不管,他给你了就是你的,还能再要回去吗?”
老谭苦口婆心:“他是我徒弟,我贪他东西,面子上过不去.....”
一说师徒名分葛寡妇就哭的更凶了,“你收小李子都不收石头哇——呜呜。”
老谭手忙脚乱地,说:“石头这不是吃不下那个苦吗,他想练拳我也教......行!这些东西你想要随你,搬家去都行,但是我跟你说,这沿街楼可是人家的,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多少年我也不能贪人家的楼。”
葛寡妇只管抽泣,并不答应。
老谭见状,知道这蠢妇人起了贪念,也不说话,坐回去想了一会,不由怒从中来,紫砂茶壶嘭一下拍碎了。
葛寡妇吓了一跳,看到老谭起了真火,赶紧服软说:“我什么时候说要人家的楼来,我就叫你心里有俺娘俩就行了,呜呜呜......”
老谭叹口气,心里默念:小李子你这个王八羔子,把你师父我害惨了你知道吗?
......
正在滋儿噶品尝老酒的李锐忽然后颈一凉,回头看看没什么东西,可能是窗户没关紧,自己又吃火锅热的脱了外套的原因,但是又不能关紧窗户,因为铜火锅用的是木炭。
酒至微酣,钱教授摇头晃脑地讲起历史:“要说这个铜火锅,最早能追溯到青铜器,到魏晋两代,形制就和现在的锅很像了,到宋朝,那些士大夫当官的喜欢涮兔肉再到清朝时候的铜锅和今天的就一模一样了,京城有个同庆堂,专门给东来顺做铜锅,啧啧,二十年前去京城参会,我吃过一次东来顺,那滋味儿......”
“东来顺现在......也就那样吧,不如咱们现切的大块羊肉吃着过瘾,钱老,你嗓子不行,少喝点,剩下都给我了吧。”
“哎?我慢点喝没事儿,你这......”
李锐又给他倒了一点,剩下的不由分说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撒手了,随后他和许多多可没空搭理这糟老头子,李锐吃得又猛又急,饭量又大。
“呀!你给我留点!”
许多多拼命反抗,嘴里塞满了也要下筷子抢。
火锅蒸腾的热气里,是一老一少对李锐怒目而视。
老头儿望着玻璃倒影中笑闹的年轻身影,觉得要是天天这样热闹就好了,但又怕闹腾的太厉害自己这身子骨,一不小心被许多多这疯丫头送走,钱教授长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难缠。”
他没担心错,许多多趁机把辣酱倒进钱老头的蘸料碗里,然后被呛出泪花的老教授追着她满屋跑......
晚上九点,教职工家属院门外。
许多多摸着自己溜圆的小肚子说:“李锐,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不打算送我个礼物嘛?”
李锐也扶着自己的肚子,愣了一下,怪不得前几天女神姐姐老是提起圣诞圣诞的,哦,是在暗示自己啊,服了,女生真麻烦。
“不送,我自己对象都送不过来呢,还送你?”
得赶紧去准备了,要不然发快递都来不及......
许多多瞪起圆圆的眼睛:“小气!小气鬼!我都要送你礼物了!”
“你不是还没还完债么,这回又想抵多少?”李锐不以为然。
被看穿了呀,许多多干笑道:“额,嘻嘻,抵3000吧。”
“谢谢,我不要了。”
李锐转身就走,许多多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不行你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