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白忱雪被荆鸿真真假假地骗了无数次。
每次都是生死大事。
眼下,她已经不太信了。
以为他又在耍心眼。
白忱雪回:一束太少了,我备一车送到你坟前。
收到信息,荆鸿苦笑,这蓬勃数倍的“爱”,真让人“感动”。
看样子总是耍心机也不行,若能活着回国,他以后要换几种方式,去追求她。
他望向女婴腹部绑着的金属线。
不知以后还有机会吗?
他握紧手机,对沈天予道:“你也提前说下遗言吧,省得留遗憾。”
沈天予漂亮的眸子微敛,淡声回:“不必。”
他已经说过。
那会儿给元瑾之发的信息:你是我穿过思念的箭,不如见一面,哪怕是一眼。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念头。
那就是遗言。
元瑾之应该在开会,还没回信息。
心中捏着一把汗,但他语气十分笃定,“依我的能力,我们三人死不了。”
荆鸿撩起眼皮扫他一眼,暗道,你就装吧!
命数是天定的,但是总会有意外。
眼下这种情况,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能脱离危险。
沈天予仍然十分淡定。
他故作淡定,是为了让拆弹专家安心拆弹。
眼瞅着线一根一根剪断,宗鼎让人装的这个微型炸弹刁钻得很,为了防止被发现,没装定时器,为了尽量做到微型,也没有显示器,冲着弄死人的节奏来的。
没有规律可言,全靠运气。
防弹服太热太闷,加上紧张,拆弹专家满脸是汗。
隔着面罩没法擦汗,荆鸿出声安抚他:“你别紧张。我们三人,沈公子命至百岁以上,我也是。我俩一个道门高徒,一个玄门高徒,难得的奇才,我们的师祖都是惜才之人,肯定舍不得我俩死,这会儿肯定在地下给我们各种找关系。只要我俩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沈天予余光瞥他一眼。
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能闭嘴吗?
这些话非说不可吗?
荆鸿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道:“你也看到了,这个微型炸弹设计得十分气人,眼下只能靠玄学。”
金属线已剪断数根,就剩最后两根。
除了女婴,三人的心皆已提到嗓子眼。
这两根线,一根生,一根死。
拆弹专家的心已经绷到极限。
寂静里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呼吸急促,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超级大声。
拆弹十三年,第一次拆女婴身上绑着的炸弹,且这女婴和他女儿差不多大。
有女儿的父亲,很容易共情。
他浑身已经汗湿,手开始发抖。
他已经有十二年,拆弹时没抖过手了。
那女婴突然张口,冲他喊道:“爸爸。”
亚裔女婴,说的是华语,奶声奶气,天真可爱,完全不知即将面临险境,一线生,一线死。
拆弹专家狠下心,剪断离自己近的那根线。
线一断,他身体瞬间被沈天予和荆鸿一起架出去。
闪电般的速度,让他身体被强大的空气阻力挤压得险些变形。
他身上穿着四十公斤的防爆服,加上他自己的体重,足足有二百多斤,这俩人居然能瞬间把他带飞,显然都已用了最大的爆发力。
三人飞至百米开外才停下。
爆破声并没有传来。
成功了!
拆弹成功!
荆鸿激动!
他抬起右手朝沈天予伸去,想同他击掌庆祝。
沈天予懒得,眼睫都没抬,俊美面容仍旧冷冷淡淡,毫无波澜,全然看不出悲喜和紧张。
荆鸿的手在空中待了片刻,说一声“扫兴”,接着把手朝拆弹起专家伸去,同他击掌庆祝。
他帮拆弹专家脱下沉重的防爆服和面罩。
两人拥抱在一起,大喊大叫!
拆弹专家喜极而泣。
沈天予没有那么多表情和情绪起伏。
他大步朝女婴走去。
拆下她腹上那根金属线,将她里面穿的婴儿衣服扯下来,包裹好她的小腹,接着拿起她的外套,帮她穿上。
女婴冲他奶声奶气地喊:“叔叔,饿,饿,饿。”
她拍拍自己肉乎乎的小肚子。
沈天予暗道,这该死的宗鼎,这一计婴儿计,连他都快要上当了。
他那么理智的人,也对这女婴动了恻隐之心。
荆鸿和拆弹专家走过来。
拆弹专家将那枚未炸的微型定时炸弹装好,封闭严实,小心地存放起来,要带回国研究,接着收起工具箱。
几人上了他们的车,往回返。
刚才瞬间的爆破力,沈天予和荆鸿都有些脱力。
荆鸿拿出手机,又给白忱雪发信息:拆弹成功,但是你的一车栀子花还是要送,别送我坟前了,等见面,直接给我吧。能收到你送的花,是我三生有幸。
白忱雪想到去年有段时间,总收到顾楚帆送的花。
当时她暗喜、激动、兴奋,又愧疚,后来才知那是盛魄逼顾楚帆的助理送的。
可惜那个刚相认的堂哥也死了。
心中戚戚然,白忱雪回:好。送白花不吉利,等你回来,我送你一车玫瑰。
这意外之喜,让荆鸿倏地坐起来。
打字太慢了,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他迅速拨通她的手机号,语速加快,“玫瑰代表爱情,你这是在想向我示爱吗?”
沈天予眼角余光白了他一眼。
见过张狂的道士,没见过如此张狂的。
孟浪如无涯子,在他面前,都得暗道一声自愧不如!
白忱雪鼻间轻哼,“想多了,我送你一车黄玫瑰,黄玫瑰代表友谊。”
荆鸿丝毫不沮丧,“从‘友’到‘男朋友’,不过两字之差,不急,反正你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沈天予又瞥了他一眼。
这道士,让他刷新三观。
同是在山上修行的,他和他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天差地别。
沈天予暗道,幸好他早已经把元瑾之娶到手,也幸好他是纯阳男命,只能娶白忱雪那种纯阴女命。
若他去追元瑾之,就他这种上蹿下跳,满腹心机,又争又抢,又唱又跳,见缝插针,又能豁得出去的性格,哪个女人能招架得住?
沈天予手机响。
是元瑾之打来的。
他迅速按了接听。
元瑾之声音发哽,“天予哥,你还安全吗?我爷爷说,你们在拆弹,遇上危险了?”
沈天予刚要回话。
荆鸿脑袋凑过来,声音严肃,“瑾之同志,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元瑾之一下子就哭了,“我老公他,他……”
她泣不成声。
荆鸿换了种兴奋的语气,“拆弹成功!我们全部安全,你老公毫发无损!”
转瞬间,从大悲到大喜!
元瑾之气得想揍他!
沈天予也想揍他!
荆鸿立马躲到一边!
元瑾之哭着对沈天予说:“天予哥,你早些回来,安全回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天予哥,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我爱你!”
荆鸿朝沈天予眨眨眼睛,那意思,还不快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