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白奕面对着紧锁的门，做了个起跑的动作。
“等等，你说的人类的方式，不会是要把门撞开吧？”
许言惊恐地问道。
白奕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要行动，就听见许言在自己的脑袋里大喊道：
“停！别动，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这是防盗门，不是人能撞开的好吗？”
许言可能真要被白奕气死了，要不是这具身体是自己的，他还真是懒得管白奕。
“那你说，要怎么办？”
白奕直起身，应该是放弃了要拿肉体与工业成果做对抗。
“先试试撬门吧，实在不行，你用高温把门锁融化了，动静不要太大。”
许言无奈地说道。
他们试过了，就算白奕愿意，许言也没法使用自己的身体，也没法把力量还给白奕。
就好像与身体失去了联系，脱离的灵魂就算还在体内，也依旧被这具肉体排斥。
所以，白奕现在唯一的保命手段，就是他那还剩下百分之一的力量。
火焰在指尖跳动。
炽热的温度慢慢升高，白奕握向门把手，哐当一声巨响，把整个门锁卸了下来。
嘎吱——
门被缓缓推开。
那股奇怪的力量似乎从门外消失了。
电梯口挂上了正在维修的牌子，想要离开，就只能走楼梯，就好像不怀好意的盛情邀请，在跟你说“往这儿来”。
白奕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害怕似乎跟着他的恶一起脱离了本体，他来到楼梯口，顺着楼梯往下走。
头顶昏暗的灯光在此刻熄灭，黑暗占领了这个空间，在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前，白奕好像看见，在楼梯下面的拐角处，站着一道人影，背对着他，低垂着头。
“你好。”
白奕有礼貌地询问道。
这还是许言教他的几个固定话术之一，见到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说“你好”、“吃了吗？”、“今天天气不错”，又或者“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空荡的楼道传来白奕声音的回音，黑暗填满了整个空间，和灵体不同，肉眼无法接受这样的黑暗，就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
白奕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开始明显增高，呼吸也明显加重起来。
“你在紧张？”
他能感受到的事情，许言同样也能。
“没有，我没有紧张这种情绪。”
白奕在手中搓了一道火苗，燃起的火焰驱散了一些黑暗，带来一些安心感，只不过，目光所及之处有限，太远的地方依旧看不清楚。
刚刚的折腾弄掉了白奕的一只美瞳，露出了他那骇人的血色瞳孔，平静的目光穿透灰尘，落向下方。
两边墙壁似乎脱落地更加严重了，甚至感觉都扭曲了一些，从天花板渗下的水里，发霉了都像一条条缠绕的黑色发丝。
“咳咳咳。
白奕不自觉地咳嗽出声。
很多情况都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身体的不适就是最好的提醒。
他来到刚刚人影出现的地方，举起手中的火焰，前面什么人都没有，也没有灵体的气息。
“刚刚，是幻觉吗？”
白奕有些疑惑。
“不知道，但是，我们人类确实是会被自己的感官欺骗，保持理智，虽然这点你不用我教。”
许言严肃地说道，就从这诡异的环境来说，确实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白奕没再理会那突然消失的人影，而是继续往下走去，因为没有窗户，也没法感受所在的楼层，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不停地重复，重复地通往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
等他经过的时候，头顶的灯光闪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在向他走来，黑暗中身处的双手，就快要触碰到他的皮肤。
白奕猛地转身，用火焰照亮了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但皮肤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你不觉得奇怪吗？”
许言突然出声。
“什么？”
白奕疑惑地答道。
“这栋大楼的构成，还有，这大白天的，外面也太安静了一些，白奕，你是鬼王，就不能提供一些关于这种灵异事件方面的思路吗？”
“我没有思路，而且，鬼魂也不会刻意吓人。”
白奕坦然地回答道。
“那就是说，不是意外，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记得，我前二十四年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啊？”
白奕懒得回应。
前方的黑暗似乎散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粘稠。
下楼的脚步快了一些。
走着走着，白奕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
许言奇怪地问道。
他看见的画面都是白奕的记忆，而眼前的画面是：
在下一层的拐角，白奕看见了一堆杂物，堵在了路的中央，被巨大的白布罩着，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脏乱印记。
如果换个脾气暴躁的老哥，估计会直接破口大骂。
一点没有公德心，把东西都扔在楼道中间，只留了一道小缝，可以让人通过。
白奕准备从旁边绕过去，侧着身刚走两步，血瞳一闪，便毫无预兆地将白布掀开，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瞬间填满整个楼道之中。
这不是什么杂物。
是一堆被切碎的腐肉，应该是放了一段时间，上面都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蠕动小虫，还有其他的厨余垃圾混杂其中。
胃又开始翻腾起来，比之前更强烈的感觉涌了上来，白奕强行压住自己想吐的冲动，他没有离开。而是用一只手捂住鼻子，另只手往那堆垃圾里伸去。
“喂！白奕！就先不说这恶不恶心的问题，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少致病的感染源，翻垃圾？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看着白奕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许言觉得自己可能会崩溃。
“如果说，这是人呢？”
白奕从这堆腐烂的生活垃圾中，抽出了一根肋骨。
血瞳微微紧缩。
柯余也没有完全说谎，这个地方，确实是发生了命案。
忽然间，一道劲风袭来。
哐——
白奕的后脑一阵剧痛，所有的记忆就此中断。
许言瞬间跳了起来。
“白奕？白奕！”
可无论他怎么大喊，都得不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