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张涟漪疑神疑鬼的时候,碧翠山的院落之前,顾十一和蒲嫣澜却已经负手而立了,见得那熟悉的建筑,二人也是一脸的唏嘘,
“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蒲嫣澜也是微微一叹,轻轻摇头,顾十一笑眯眯上前一步,伸手便推开了那紧闭的院门,
“吱呀……”
黑漆的大门上法阵光芒一闪而没,却是如寻常木门一般,被轻轻一推应手而开,顾十一迈步进去,入眼还是一切如旧,便是那池中的肥鱼早不知换了多少代了,顾十一指了那其中一条又大又肥又长的巨鱼道,
“燕儿,你瞧瞧……这一条像不像当年那些小丫头们最爱喂的那一条红尾白斑的大肥鲤?”
蒲嫣澜笑了笑道,
“像是挺像的,只这一条……怕是那条鱼不知多少代的子孙了!”
二人说着话,却听得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快步跑动,砰一下子推开了屋门,一道身影冲了出来,见到那池边喂鱼的两人,当时便愣住了,顾十一转头见到她,笑眯眯招了招手,
“小雪盈,愣在那里干甚么,还不快些过来……”
王雪盈不听还好,一听之下眼眶立时就红了,双眼瞬间模糊了……
“大……大师父!”
她颤抖着双唇,就见得大师父身边那身形娇小的人冲着自己也是温柔的一笑,
“雪盈,多年不见……你一切可好!”
“小……小……小师父!”
王雪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身形一闪便已经扑了过来,一只手拉了一个师父,大哭起来,
“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王雪盈如今已经贵为天一门的太上长老,境界也已入了化神期,可见到两位师父还是如当年被扔在雪地里的小女孩一般,死死拉着二人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师父……小师父……呜呜呜呜呜……你们……你们扔下徒儿……就那么走了,这么多年也不没有一字半句的捎回来……徒儿……徒儿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其实她也是知晓,大道无情,两位师父出外游历那么多年,凶多吉少的可能极大,心中猜测多半二人已经不在世上了,只她也是没有想到,事隔这么多年,自己的两位师父的气息出现在了院中,她立时从打坐的密室之中出来,心绪激动之下居然不知使用灵力,迈步狂奔出来,就见得二位师父,立在那鱼池旁边笑意盈盈,一晃眼,她仿如回到了当年,那时她还跟在两位师父身边,小师父温柔少言,却体贴细心,大师父则是豪爽大气,最喜逗弄她和一众年轻弟子们,那时节碧翠山上的宅院热热闹闹,一众小丫们吵吵闹闹,最爱围在这鱼池旁,和大师父一起喂养池中的小鱼!
那时节,掌门师叔还在,金太上长老还在,其他的师叔、师兄和师弟们都在……
“师父……”
王雪盈拉着二人哭的不能自抑,顾十一和蒲嫣澜也不拦着,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哭了许久,眼看着终于渐渐停住了抽泣,蒲嫣澜微微一笑,突然一伸手,
“砰……”
她一掌拍在了王雪盈的胸口中,王雪盈自然不会防她,胸口中了一掌,身子陡然后仰,一口黑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双眼立时就发直了,身子直挺挺往后栽去,顾十一伸手将她接住了,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孩子就是个性子倔的,又太好强了些,想强行将伤势压住,反倒是事得其反……”
蒲嫣澜点了点头,
“无妨……待我为她疗伤之后,让她好好的养一阵子,伤势便会痊愈了!”
于是,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天一门,无人知晓的住在了碧竹山上的小别院中,而王雪盈自她们回来之日便一直在昏睡,偶尔醒来,迷迷糊糊之间,低声呢喃,
“大师父……小师父……”
于是便有人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温热而柔软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过,王雪盈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又沉沉睡了过去,就这么一时睡一时醒,却是错过了天一门与灵山宗那一场约斗。
……
“十一,你可悠着点儿,别闹得太大了!”
守在徒弟身边的蒲嫣澜叮嘱要出门的顾十一,顾十一哈哈一笑冲她挥手道,
“放心……怎么说我如今也是天一门的老祖了,也不好同小辈们多做计较的!”
说罢,一步迈出了院门,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顾十一幻化了一下,变成了一名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弟子,混入了主峰大殿前的广场人群之中,
“诸位师兄师姐们好啊!”
顾十一笑眯眯冲众人打招呼,众弟子们看着她莫名一阵眼熟,却没一个叫得出来的名字,不过倒也不以为奇,天一门不少的弟子因为资质上佳,入门之后便会被长老们收在膝下亲自教导,平常只是潜心修炼,并不怎么出来交际,也许来来往往的时候见过,却叫不出名字,这也正常!
顾十一就这么混进了一众弟子里头,跟在长老们的身后,由掌门闻虚子领着去往三百里外的一处丹凤山,与那灵山宗的人相见,到了地方,大家阵仗摆开,对面先出来一个光头的和尚,看着年纪挺大,相貌普通,个子瘦小,不过境界已经到了舍利境的分神期,差不多便已经是化神中期了,以闻虚子的元婴后期自然是打不过的,不过闻虚子敢来,自然是有所依仗,当年天一门到得此界时,曾带了不少的法器过来,又有后头蒲嫣澜也为门中供献了不少,闻虚子今天一共带了三件法器过来,其中一只震天钟最是了得,自觉对付那灵山宗的元丰和尚已经够了!
大家奔着就是打架来的,当下也没有多废话,除了开场说了几句之后,便各自派出弟子开始斗起了法来,顾十一隐在人群之中看得笑眯眯的,一面看,还一面点评,
“啧啧……这和尚的罗汉金身倒是练得不错,嘿嘿……还知道将罩门藏在脚底板上,倒也是奇思妙想了……可错罩门在脚底下,就会影响他的速度,来个身法快捷的他一定是抗不过十招!”
又说,
“天一门这一套清风剑,这小子练得不错,就是太过死板了,剑法一道如何能因循守旧,不知变通呢……只怕不出三十招便要输了!”
“咦……高手下场了,嗯嗯……了不起……这和尚是以梵音入境,倒也是厉害,可惜道行不够,只能念几句,若是能挺过去,之后就是追着这光头砍了!”
……
她这番背着手,指指点点,开始的时候,一旁的天一门诸人还不怎么在意,待到后头发现她所说,个个应验,不由都暗暗吃惊,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小师妹目光犀利,见识不凡,不知是拜在哪一位长老的门下啊?”
顾十一笑眯眯负手道,
“金元洞……”
“金元洞不是掌门执掌吗?原来是掌门嫡系,怪不得有如此见识!”
顾十一连连点头,
“可不是么,我可是嫡系之中的嫡系!”
议论之间,战况来到了平手,各有输赢,却是各不服气,于是两边的大boSS上场了,顾十一笑眯眯看着闻虚子带着法器上场,与那老和尚是斗得难分难解,顾十一看得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闻虚子的根基很是不错,出手也稳扎稳打……”
众人听得她直称掌门之名,都是面上变色,只此时正是两边门派最紧要的一战,也没有人顾得上找这口出狂言的小师妹麻烦!
这一番斗法,打了那是足足一天一夜,眼见得闻虚子法器尽出,却输在了道行低了一阶,灵力终归差了一截之上,元丰和尚瞧准了机会,一掌拍去,半空之中化出一只金光闪闪的巨掌,直直向着闻虚子的头顶拍去,闻虚子见状心知避无可避,只能咬牙一声大喝,双手上托,将那震天钟托到了半空之上……
却是没有发觉,顾十一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掌之中也有金光闪动,正是那九天玄灵录上的符文,
“去!”
符文自她的掌心消失,出现在了那震天钟之上,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天摇地动,低阶的弟子们当时就东倒西歪,扑倒在地,顾十一却是趁机闪到了一众长老的身后,而那边的闻虚子毫发无伤,那边的元丰和尚则是身子一歪,体内气血翻腾,丹田一阵阵的疼痛,他一脸惊讶不信的看向了闻虚子,
“你……怎么可能?”
元丰和尚上下打量闻虚子,
“你境界比老衲足足差了一阶,怎么可能硬扛老衲菩提金刚掌……”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道,
“再来!”
又是一掌拍来,顾十一如法炮制,元丰和尚居然身子一震,吐出一口血来,闻虚子能做掌门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状心下虽疑惑,却不妨碍他趁胜追击,立时将震天钟再次祭出,震天钟陡然涨大,化做了一座小山一般大小,将元丰和尚身形全数笼罩在下,重重向下压去,
“咚……”
地面震了三震,山峰之中巨石滚落,树木倒伏,顾十一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还挺机灵!”
这一战自然是天一门胜了,闻虚子倒也没有为难,看着那灵山宗人败退之后,一转身,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过一番之后,立时便迈步过来,走到顾十一的面前一躬到地,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顾十一笑眯眯看他,
“你怎么瞧出来的?”
闻虚子应道,
“前辈一直藏匿气息,晚辈并不曾发觉,不过适才前辈那一掌,气息外泄……”
说罢却是一翻掌,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只小巧的白鼠,白鼠通体雪白,双眼通红,一出现便冲着顾十一吱吱乱叫,又在闻虚子的掌心之中来回的乱窜,
“此乃是晚辈豢养的灵宠,正是它对前辈的气息有所感应,提醒了晚辈!”
哦,原来如此!
顾十一笑眯眯点头,伸手一招,便将那小白鼠摄到了掌心之中,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小白鼠的脑袋,取出一颗丹药塞进了它嘴里,
“倒是挺可爱的小东西!”
那小白鼠入了她的手掌,一改前头活泼乱动,老实实呆在顾十一的掌心之中一动不敢动,见有丹药过来,也不敢躲,张开嘴就把丹药叼住,顾十一将那小白鼠还了回去,闻虚子见得那小白鼠口中的丹药,先是一愣,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之后,突然神情激动起来,
“这……这……启灵丹的炼制手法,好似有些熟悉……好似……有些像门中蒲大师的手法!”
顾十一微微一笑,并不搭话,闻虚子见状立时有些明白了,突然好似想到了甚么,上下打量一番顾十一,愣了愣,突然神情更加激动了,
“前……前……前辈……”
闻虚子一介掌门难得结巴了起来,
“前……前辈……前辈高姓大……大名?”
顾十一笑眯眯道,
“哦……我姓顾……”
姓顾!
天一门众人立时又惊又喜,
“可是……可是……顾……顾十一前辈!”
闻虚子心中已经认定了,也不等顾十一回应连忙再次行礼,这厢众人忙也跟着行礼,顾十一笑眯眯道,
“我确是顾十一……”
又左右看了看道,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回去再说吧!”
当下卷起一股妖风带着众人回转了天一门,待回到天一门,顾十一却是领着他们去了碧竹山,天一门众人这才得知,原来自家先祖居然已经在山门之中住下几日了!
同门相见,这厢自有一番激动,顾十一把蒲嫣澜推了出去与她的徒子徒孙们应酬,自己则是守着王雪盈。
再之后,顾十一和蒲嫣澜便在天一门中住了下来,顾十一闲时便会在山中闲逛,挑了瞧得顺眼的弟子,指点一二,蒲嫣澜则是再不私下传授术法给弟子,只是炼制了几批丹药,交给门中,以她如今的境界,炼制的丹药那怕是最低阶的,也不是凡品,更有几位长老和闻虚子得了她的丹药,立时闭关进阶,如此天一门势力在短短二百年间立时大涨,一跃成为此界第一大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