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下令厚葬齐太子,又严格约束军纪,这让原本惶惶不安的临淄百姓,心瞬间安定。
邯郸。
田秀闻之齐王建投降,立即动身从邯郸离开,带着世子田继业、司行李斯、司寇毛遂等前往齐国安民。
十日后,田秀至临淄。
田秀乘着车入城时,临淄百姓箪食壶浆,扶老携幼夹道而立,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入城以后,田秀召见齐王建,这时田秀才知道陈驰竟许诺五百里地与齐王建。
听闻这个消息,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李斯对陈驰斥责道:“你怎敢背着丞相私自答应给齐王建五百里地,是谁赋予你这样的权利?”
陈驰被骂的不敢吭声,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言。
毛遂起身说道:“五百里地可不小,丞相陈驰背着您许诺这样的条件,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请您治他的罪!”
陈驰听了以后非常害怕,急忙跪地求饶。
田秀看着求饶的陈驰,又看向义愤填膺的众人,说道:“陈先生请起。”
陈驰战战兢兢的起身。
田秀宽慰陈驰道:“先生私自许诺齐王建500里地,是非常不妥的,本应治罪,但先生能说服齐王建投降,也是大功一件,即使是功过相抵,先生依旧有功。”
“传令,赏陈驰金一千镒,授大夫爵。”
陈驰闻之,感激涕零:“臣谢过恩相。”
田秀示意陈驰起来,又对众人说:“五百里地不小,但是既然陈先生已经答应了齐王建,那孤断无食言之理。”
李斯劝道:“丞相三思,五百里地,等同于一个中等诸侯国,万不可给予齐王建这么多土地。”
田秀摆手道:“成大事者,何昔土地?”
不久,齐王建来。
田秀对齐王建说:“陈驰先前答应了给卿五百里地,孤绝不会食言,孤已经决定,将陈城附近的五百里土地赐封给卿,作为您的封地,今后卿就是陈侯,我田氏本出于陈国,孤封卿与陈地,卿想必没有异议吧?”
齐王建闻之,面色微微一变。
这赵国什么时候有陈地的?陈地不是被魏国夺走了?
田秀看着齐王建的神色,微微一笑,“陈地虽被魏国所占,但我赵国早晚会从魏国手上将陈地夺回,到时再封予卿。”
齐王建心中暗叹,知道这是田秀给他画的大饼,可眼下自己寄人篱下,也只能强颜欢笑,拱手道:“多谢丞相美意,臣感激不尽。”
田秀接着道:“陈侯可带着家眷暂时前往邯郸居住,待我赵国收复陈地,便送您前往封地。”齐王建只得应下。
待齐王建退下,毛遂疑惑道:“丞相,这陈地尚在魏国之手,如今许下承诺,若日后不能夺回,恐被人诟病。”
田秀笑道:“孤此举一是为了彰显我赵国诚信,稳定齐国人心;二是给魏国施压。且魏国如今国力渐弱,我赵国迟早能将陈地纳入囊中。”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田秀又召来齐国文武,各随高下拜官,然后又领着田继业、李斯、李牧等文武百官前往齐威王陵寝祭拜威王。
齐人听闻田秀对齐王建礼遇备至,又如此敬重齐威王,无不称赞其仁德。
临淄人心彻底安定。
田秀又听闻说后胜民怨极深,命人斩之,尽没其财产,得金银财宝,田亩地契,不计其数。
后胜在被府邸押出斩首的时候,痛骂田秀过河拆桥,不讲诚信。
田秀听闻这个消息,召见了后胜,问他:“孤何曾不讲诚信?”
后胜拿出陈驰立下的契约。
田秀看完以后呵呵一笑:“这契约上写的很明白,今陈驰允齐国丞相后胜五十万金,这是陈驰答应的,并非孤答应,既然是陈驰答应的,等公到了地府,可以托梦找他要这笔钱。”
后胜听了以后又是大骂田秀,刀斧手塞上他的嘴,将他推出去斩首。
齐人听说后胜被斩,无不拍手称快。
田秀又发出告示,将后胜名下的部分财产,分赐给那些受过其迫害的百姓,齐人无不拍手称赞。
另一边。
楚国,灵寿。
田到面见李园,告知其齐国局势危急,并表明了齐国愿意用淮北来交换楚国出兵。
李园大喜,答应立即出兵援助齐国。
田到去后,李园叫来弟弟李平,对他吩咐说:“你马上去集结各路大军,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北上齐国。”
李平听了以后说:“兄,既然齐国都快完蛋了,我们干嘛还要去帮他?”
李园冷笑道:“谁说要你去帮助齐国了?你先带兵将齐国承诺割让给我们的淮北拿到手,而后迅速出兵抢占莒南,如果有机会,就把莒城、鲁地甚至即墨统统拿下!”
李平恍然大悟,李园不是让他去帮忙,而是让他趁火打劫。
“弟弟明白该怎么做了!”李平领命而去。
十日以后,楚军在田到的引领下来到淮北。
楚军刚到淮北,李平就得知了齐王建投降的消息。
听闻这个消息,李平意识到大事不妙,命全军加快速度赶到下邳。
楚军来到下邳后,李平命人到城墙下面喊话:“田儋将军,我们是齐王请来援助你们的,齐王已经将淮北割让给我国,请将军立刻开城,等我军接收完淮北,就随将军移到北上去救齐王!”
城墙上,田儋冷哼一声,大声回应:“齐王已降赵,哪还有什么割让淮北之事,你们楚军分明是趁火打劫,休想得逞!”
李平见软的不行,便下令攻城。
然而下邳城高墙厚,楚军一时难以攻克。
与此同时,田秀得到楚军进犯淮北的消息,立刻命李牧率领精兵前往救援。
下邳城。
楚军猛攻下邳十日,损失惨重始终不能克城。
手下都来劝李平说:“上将军,田儋乃天下数一数二的善守大将,有他防守,我们一时半刻是拿不下下邳的,末将看,我们还是及早退兵,免得赵国那边派兵来救他。”
李平听了这话以后大为恼怒,斥责手下说:“我临来的时候,令尹要我们必须攻克淮北,田儋手上不过几万人马,我二十万军雄,怎可能拿他不下?”
“至于赵国,你们难道忘了当年祝柯那笔账?无论是田秀还是李牧,都不可能来帮助田儋,他现在不过是孤魂野鬼,没什么好怕的。”
手下见劝不住李平,只好加紧攻城,希望早克下邳。
李牧行动迅捷很快就抵达了下邳附近。他先派人摸清了楚军的布防情况,然后趁着夜色,发动奇袭。楚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脚大乱。李平试图组织抵抗,但在李牧的精锐之师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一番激战过后,楚军大败,李平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田儋打开城门,迎接李牧入城。淮北之地,安稳地回到了赵国掌控之中。
战争结束以后,田儋与李牧一同回到临淄去见田秀。
田秀晋李牧为大司马,封武侯(封地在蓝田),赏金十万,其麾下众将皆有封赏。
田儋被拜为亚卿,改授成君(封地就在下邳)。
田秀对田儋说:“卿当年死守祝柯,扬名于天下,今天孤将淮北交给卿来镇守,希望卿能替国镇守疆土,莫要让宵小进犯。”
田儋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田秀一直在齐国各地安民。
田秀在齐国轻徭薄赋,笼络齐人,又颁布仁政收取民心,短短几个月整个齐国都在传唱田秀的美名。
就这样一直到了五月,赵媛写信来说玉漱公主即将临盆,田秀这才离开齐国返回到邯郸。
田秀返回到邯郸的第二日,五月初十,玉漱公主顺利生下一个男婴,取名为恒。
五月二十日,赵国大朝。
朝会开始以后,赵王才刚刚落座。
李斯就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大王,臣有事要奏。”
赵王闻之,看了一眼田秀的脸色,才说:“卿有奏请可交予丞相,不必来请示寡人。”
李牧依旧维持着拱手的姿势说:“大王,此事臣必须请您来决断。”
赵王元听后,心中感到不妙,但依旧面含笑意地说:“卿陈奏就是。”
李斯这才抬起头看向赵王元说:“大王,丞相自为政以来,取关中,收巴蜀,灭燕国,定匈奴,今又灭齐国,使齐王称臣于我国,如此大功,就是昔日的周公、伊尹也不曾拥有。”
“臣以为非授王爵与丞相,否则不能彰其功啊!”
赵王元面色一变:“卿要寡人给丞相封一个王吗?这怎么能行呢?自古以来,哪有臣子为王者?那是周公、伊尹,他们也不曾被授予王爵呀!”
话未毕,李斯就大声打断赵王元道:“大王,六国之中,丞相已灭其二,这样大的功劳,您难道要视而不见吗?要是这样的话,休说臣不答应,恐怕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会不答应!”
话音一落,李牧、杨端和等武将纷纷站了出来行礼道:“请大王晋封丞相为王爵!”
紧接着楼昌也领着一众文臣请命。
赵王元见了以后,又气又急,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田秀。
田秀见状,连忙起身,向赵王元拱手道:“大王,臣并无称王之意。如今赵国虽有进展,但四周仍有强敌环伺,当务之急是上下一心,共图大业,而非计较臣的爵位。”
李斯急道:“丞相之功,非王爵不足以匹配,若不封王,恐寒了众将士之心。”
众人齐声:“请丞相进位为王!”
田秀生气的说:“大王说的没错,这自古以来,有哪个臣子当过王?就算是昔日的乐毅,也不敢接受燕王授予他的齐王,孤自问没有望诸君的本事,只是靠着运气得到了一点功劳,又怎么敢僭位成王?”说罢,田秀拂袖而去。
待田秀去了以后,这场朝会就散了。
朝会散后,群臣都围在李斯身边。
韩非说道:“师兄,怎么丞相生气的走了,是不是他真的不想做王?”
李斯笑呵呵的说:“丞相并不是不想当王,而是想三请而后受。”
众人皆是一怔,不明白李斯的意思。
李斯解释说:“丞相在朝会上说的很明白,他没有望诸君的本事,只是凭运气得到了一点功劳,丞相都认为他有功劳,你们说他想不想得到王爵呢?”
众人听了以后都是恍然大悟。
韩非忙问李斯:“师兄,那我们怎么办?”
李斯说道:“当然是再请了,不过不能是我们去请了,这次要发动百姓。”
第二日,邯郸上万名百姓到丞相府,恭请田秀晋位为王,田秀依旧不肯答应。
第三天,各地的县令、司马、封君皆上书朝廷,请田秀晋位为王。
各地的奏疏像雪花般的送到赵王面前,赵王看了以后说:“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寡人能决断的了,你们把这些奏疏送到相府,让丞相自行决断吧!”
一堆奏书被送到了田秀面前。
田秀此时正在和玉漱公主母子玩乐,看着赵王送来的这一堆奏疏,一眼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玉漱公主看着那一堆奏疏,还十分高兴的说:“丞相,大王看来是真的想让您当王,要不怎么把这些奏疏都送给您处置。”
田秀冷笑了一声说:“小丫头,你以为大王有那么好心?”
玉漱一怔。
田秀看着那堆奏疏说:“赵王如果真的想封我为王,大可以直接下诏。他把这堆奏疏送来,摆明了是不想封我为王。如果我自己接受了劝进,天下人一定会唾骂我虚伪,大王倒是会算计。”
玉漱公主惊恐的说:“那丞相该怎么办呢?”
恰好这时候怀里的田恒哭了。
田秀哄着儿子,说:“从明天起告诉外人,就说我病了,谁来了也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田秀称病不出,朝政几乎都要瘫痪了。
李斯又带着文武百官入宫去面见赵王元,对赵王元说:“大王,丞相为了避嫌,已经多日不曾出府,如果照此下去,国家恐怕会大乱。”
赵王元急忙问李斯:“那寡人应该怎么做呢?”
李斯说道:“只有您下诏封丞相为王,这样一来丞相才能出府,百官才能安心。”
毛遂又站出来说道:“大王,各地的将军们都上书给朝廷,说大王苛待功臣,不少将军都在为丞相鸣不平,有几位将军还说,要带兵到邯郸,当面找大王讨一个说法。”
“什么!”赵王元被吓坏了,急忙说:“快,下诏与丞相,就是寡人封他为晋王,要他赶快出府治事。”
消息传到田秀府。
田秀说:“晋君是大王旧主,我怎么能做晋王呢?”
李斯说:“大王要把您的封地封到晋水,古时周天子曾封唐叔虞在那里建立唐国,既然如此,那您的王号就改为唐王吧。”
于是赵王又下诏,改封田秀为唐王,将唐地册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