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没有底线的罪犯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曲折幽深的楼道里回荡，荡出重重叠叠的回音。
白水瞥了楼下一眼，目不斜视地收回目光，腹诽：他也很想问问为什么。
不过不是问‘为什么怪盗基德附近出现了乌鸦’，而是问‘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心跳还在稳定健康有力地跳动着’。
连四次乌鸦冲刺，都只是让心跳短暂地飚起来，在接近切号的极限狂跳十几秒，十几秒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迅速降下去。
这不合理。
黑羽快斗怀疑工藤新一开了锁定位置挂，同理，白水也有一点点怀疑黑羽快斗开了锁定账号挂。
他简短询问黑羽快斗，“怎么回答。”
“你不是挺会应对敷衍他的吗，”黑羽快斗吐槽，“为什么我行动的时候，他便早早赶到、疯狂预判我，你行动的时候，他便踩点而来，无预判？”
凭什么零预判无污染？黑羽快斗不服！
他还蛮想看看白水怎么对付自己口口声声赞不绝口的侦探来着。
白水：“。”
白水委婉，“这次，是因为中森警官。”
工藤新一晚到，是中森银三觉得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想自己解决家务事。而中森银三察觉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是因为黑羽快斗行动不戴面具。
环环相绕回来，这次行动对怪盗的友好程度，是黑羽快斗争取来的。
应该由黑羽快斗来百分百无折扣地享受这份快乐。
……所以为什么这次迟迟不能切号？
“切号太过不稳定，影响‘怪盗基德’的行动，”白水简短道，“你预定的下次行动时间是什么时候？”
“在此之前，必须研究出规律。”
不然，很可能会再次出现‘黑羽快斗不在线’事件，白水只能硬着头皮伪装行动。
“‘切号太过不稳定’是对的，‘影响行动’是不对的，”黑羽快斗纠正，他幽幽道，“伱不是挺擅长浑水摸鱼和光明正大地挑衅吗？”
“居然直接当着警部的面拿走了王冠，当时在场还有那么多人。”
你是怎么敢的啊？
在人群中心的时刻，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拿走按理说绝对是焦点的宝物，还没有人第一时间发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也太骑脸挑衅警方了。
某种程度上，比怪盗基德闪亮登场还要治疗警方的低血压。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哎。
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降低自己的注意力，是踩点跟踪采风的必备技能。
白水答非所问，“工藤新一还在等待回答。”
他瞥了一眼楼下。
工藤新一很有耐心，哪怕听了半天的沉默脚步声，也没有出声第二次询问，只是脚步加快了几分。
白水维持着原本的上楼节奏，在转弯的时候，通过楼梯扶手的空隙，能够看到两三秒黑色的发顶。
同理，他推测在转弯的特殊时刻，工藤新一能看到自己往上走的衣角。
与此同时，他有种非常微妙的预感隐隐浮现，是一种隐隐‘充能’的预感。
有些类似进度条缓慢加载0.001％的虚假充实感。
随着转弯完毕，工藤新一的身体一角在视野中消失，那种虚假充实感也瞬间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咦，这是你说的‘近距离接触并盯视敌人，便可以积攒役鸟的进度条’？”黑羽快斗同步有预感，“是叫‘怒气值’对吧？”
他吐槽，“你怎么可能会对工藤新一有怒气值。”
白水忽略不和谐因素，又瞥了一眼楼下，第二次提醒，“工藤新一在等怪盗基德的回复。”
还是很耐心地在等。
他思考了片刻，反问工藤新一，“我没记错的话，那时是八年前，对吧？”
这句问题，在空荡荡的楼梯道里回荡，把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压下去。
工藤新一闻声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楼道景象，“是的，八年前。”
他转了转手中处于关闭状态的对讲机和开启状态的录音手机，看了一眼标着‘十八’的楼道标识，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估测出自己已经和怪盗基德交谈四分钟。
还有六分钟，警方人员便会赶到。
……不过抓住怪盗基德的可能性不大。
外面全是人，只要推开楼梯道的门冲出去，怪盗基德便会轻而易举地摆脱警方。
除非在赶来的时候，警方人员们会想到提前封锁楼道，并在每层靠近楼道的区域提前疏散人群。
大概有0.1％的概率。
用手机摁键发讯息指挥太过明显，工藤新一非常干脆地放弃了这0.1％的概率，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接话，“你的意思是，八年过去，当初那个‘抗拒鸟类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
不再抗拒鸟类了，所以怪盗基德又重新饲养起了乌鸦？
楼上的脚步声依然格外有节奏，不紧不慢地响着，白水不置可否，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个孩子，”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和我差不多大吗？”
他又用疑问说明自己如此认为的理由，“你对我似乎很包容，是因为我和你的孩子差不多大？”
还是因为工藤优作，因为‘哥哥’？
黑羽快斗幽幽道：“工藤新一都感受到了，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自己的双标！”
白水：“……”
他冷静地指出问题所在，“在此之前，和工藤新一接触的人是你，不是我。”
所以，工藤新一感受到的‘包容’，是黑羽快斗的。
白水原话奉还，“你可以收敛一点吗。”
又回复工藤新一，“很有意思的猜测，或许吧。”
这是一个相当棱模两可的猜测，听到的瞬间，工藤新一却挑了挑眉：对方没有直接否认并提起工藤优作。
说明无论组成‘包容’里的主要成分是什么，‘怪盗基德的孩子和工藤新一差不多大’这一条理由都是存在的。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因为你的父亲是我的父亲，你是我的哥哥’，”工藤新一又往上走了几步，又道，“你这次的行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指‘光明正大’和‘挑衅’与否，这是主观判断。
起码中森银三看到王冠丢失时的那段监控，一定会不停地‘怒气值+1’、‘怒气值+1’，觉得怪盗基德还是一如既往地光明正大和挑衅，非常治疗低血压。
而是。
“你是一个和其他罪犯截然不同，有底线、有特殊目标的‘小偷’，”工藤新一道，“会阻止命案、归还宝物。”
还会陪小孩子玩，给小孩子送一片美轮美奂的夕阳。
“但是这一次，你是把成群的游客引至展览厅，混在游客中光明正大地拿走王冠，又让那群游客和外面更多的游客混合，光明正大地离开。”他询问，“你不担心会出现踩踏事故吗？”
“这似乎有违你的底线。”
白水：“不会。”
这一点，白水可以笃定。
“不会出现踩踏事故，再多三分之一的人数也不会出现踩踏事故。”
不过再多一部分人，在展览厅游客和外面游客汇合的时候，风险会提高一段，达到中等风险高度。
以及。
他转达黑羽快斗的话，“不要擅自认定我有底线。”
“我可是怪盗基德，是一位‘光明正大进行犯罪行为的嚣张罪犯’，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工藤新一表示怀疑，“是吗？”
可是你刚刚表示过自己斟酌选了确定不会出现踩踏事故的人数耶。
可是你现在在非常有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耶。
你真的没有底线吗.jpg
白水瞥了一眼楼道上方‘二十三’的层数标识，他简短询问，“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就走了。
“有，”工藤新一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立刻加快脚步，“你打算怎么归还[天使的王冠]？”
“……”黑羽快斗嘀咕，“所以一点也没听进去对吧？”
“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归还。”
这不是很明显吗？
白水再次原话奉还，“你收敛一点。”
他回答工藤新一，“我是罪犯，没有底线。”
楼道的层数标识显示为‘二十四’，白水看了一眼，估算着警方过来的时间，“再见。”
他真诚道：“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能够让我拿出‘对待势均力敌对手’的态度。”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工藤新一面对的是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等等！”
“下次再见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易容成我？！”
楼上空空如也，狭小的天窗开着，慢悠悠地在夜色中晃来晃去，只有一句回复工藤新一的话尾在楼道里回响。
“我可是没有底线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