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对待势均力敌对手的态度
四楼。
电梯缓缓打开，工藤新一疾步走出，转头便冲进楼梯道中。
门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顿时掀起一片虚幻的涟漪。
工藤新一推着门，他在楼道内四处扫视，扬声道：“我到了，怪盗基德。”
他的声音同样涟漪着在楼道里传播回荡，重叠起无数的重音。
重音中，突然有了一丝人类声音之外的古怪声响，有些类似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几秒之后，人类声音的回荡越来越低，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道漆黑的影子从上方的楼道袭来，重重地落在楼梯转角的扶手上。
那是一只乌鸦，一只仅有一只红色眼睛幸存的乌鸦。
它看起来像是经过了漫长的长途跋涉，漆黑的鸦羽都凌乱支棱起来，气息也有些不稳，处于气喘吁吁的状态。
工藤新一的眼神微凝，“是你。”
是怪盗基德的乌鸦。
它曾再三帮助警方和工藤新一确认过‘怪盗基德就在附近’，现在，它再次出现。
乌鸦转动着眼睛，深深地看了工藤新一一眼，陡然再次起飞，从四楼通往五楼的楼梯转折平台上消失。
又有沉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是乌鸦重重落在人类肩膀上发出的碰撞声，还有乌鸦低低的沙哑婉转叫声，不是之前那种穿透力极强的通知类声，而是低低的撒娇声。
工藤新一移动视线，看向他的正上方，他伸手关上楼梯间的门，挑眉，“怪盗基德？”
乌鸦低低的撒娇声停住。
‘中森银三’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工藤新一。”
……啊、哈。
怎么还是偏中森银三的声音？还是偏‘年轻指挥官’的冷淡声音，很年轻，听起来有些红方阵营，一点也不怪盗基德。
“‘警部’，”工藤新一也干脆沿用对中森银三的称呼，他咬重称呼，踩着楼梯上楼，“你也太没耐心了吧？还是对我信心不足？”
所以连续两次跳过有些浪费时间的环节，直击最终答案的解密环节。
他往上走了两步，听到了楼上同样传来的踩楼梯上楼声。
“抱歉，”对方相当干脆利落地道歉，“我赶时间。”
咦？
语气太过正经，措辞太过简短，工藤新一再次抬头，狐疑地看了一眼上方斜着的楼梯道，回忆上一次在天台和怪盗基德见面的场景。
当时，怪盗基德每一句话的语气都相当上扬，是悠然的状态，还要再添加几分个性的活泼。
现在，‘中森警部’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是平着的，是平静冷淡状态，还要再添加几分出自本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完全、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如此思考着，工藤新一又想起来一件事：认真来说，天台上的怪盗基德和他小时候在图书馆里见到的怪盗基德，也是有几分不同的。
图书馆怪盗基德悠然，不过明显是工藤优作那种成熟大人不动声色逗小孩子的悠然优雅。
天台的怪盗基德悠然，是少年气的活泼悠然，还略有些话痨。
楼上这位，则……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把冷淡的性格展示得淋漓尽致，简直不可思议，让人完全想不到‘怪盗基德’或‘炫耀漂亮尾巴的白孔雀’，就算是孔雀，也只会让人想到高高在上冷冷瞥游客的那类高冷孔雀。
总之一点都不怪盗基德。
怎会如此？
“你来晚了，”楼上，有节奏的脚步声中，‘中森银三’又开口说话，他平淡地用陈述性的口吻道，“前两次见面，伱都是提前赶到，这一次，直到零点接近，你才迟迟而来。”
他不太情愿地询问，“为什么？”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反思自己：为什么短短一句话，他就直觉地联想到‘不太情愿’，进而联想到被饲养员拽着尾巴、强行拉到游客面前接客的孔雀？
沉默的时间太长，‘中森银三’礼貌询问：“你想好解释了吗？”
“咳，”工藤新一克制性道，“和警方的沟通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临时解释。”
他没再犹豫，直接说出重点，“和上一次相比，你似乎有些不一样？”
‘中森银三’也没有犹豫，直接承认，“嗯。”
“上一次对你的态度，是怪盗基德对平等对手的态度，”他冷淡道，“只有对待势均力敌的对手，我才是那个态度。”
“但是这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的表现让怪盗基德失望了？
工藤新一猜测出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他回忆之前和怪盗基德的几次见面，发现确实，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在不久之前，他和怪盗基德说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都相当轻松悠然，而且是对平等交流对象的语气。
哪怕八年前，工藤新一是小学生，哪怕不久之前，工藤新一只是一位新手侦探。
和这次截然不同。
……可以理解。
这一次，因为中森银三委婉拒绝了侦探援助，工藤新一直到零点的前一个小时才迟迟赶到，更是几乎全程在直升机上听警方人员的整体动向，没有立刻干涉局势。
从怪盗基德的视角看起来，大概便是经过昨夜差点抓住怪盗基德的事件，有那么几分‘得意忘形’和‘飘’，开始看不起怪盗基德。
以怪盗基德这种强硬夺取所有人的视线，在聚光灯下发光，一看就是自尊骄傲满条的人来说，一旦得出对手小瞧自己的结论，只是冷淡几分，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同样，‘赶时间’也是对待非平等对手人的态度。
“这次是意外，”工藤新一也干脆利落地坦然解释，“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
“下一次，我期待我们下一次真真正正的交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也希望你把我当成对手来全力以赴。”
楼上，‘中森银三’不置可否，没有给出肯定信号、也没有给出否定信号。
楼道内安静了几秒钟，只有重叠在一起的踩楼梯声。
工藤新一听了听，发现对方踩楼梯的时间间隔几乎一模一样，很精准。
“对了，你之前说过‘家里的小孩子抗拒鸟’，”他询问，“可是最近几次行动，你的附近都会出现乌鸦。”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