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宾利疾驰。
傅昭坐在副驾很安静,高楼大厦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的霓虹似乎显得他格外孤独。
顾简沉默坐在后座,不知解密的地址在何处。
她垂着眼睛,看着手上的卡片,粉色的卡片只有一句法语和数字1125。
如果一切与傅昭有关,是不是去往他的住处?
黑色的车门打开,阴冷的风灌进来,顾简迈步踏出车厢,一眼看到熟悉的地下停车场。
酒店的停车场。
上午她和许清淮从这里离开,怎么又回到这里?
傅昭悠然下了车,缓缓走到她身边,“塞纳河畔的秘密并不在法国,而是在这个酒店,这里有全部的答案。”
顾简迟钝了几秒,仰着头看他,“这个酒店是你投资的吗?”
许清淮告诉过她,酒店是和几个法国朋友合伙。
傅氏集团投资遍布全世界,投资酒店很合理。
“不是,这个酒店是他独资的。”傅昭走到电梯旁,伸手帮她挡住电梯门,“你如果细心观察,应该知道答案。”
顾简走进电梯,静静站在角落,看着他迟迟没有按下楼层。
“傅先生,不是要解谜吗?”她盯着他的背影,心脏顿时紧缩,“你后悔了吗?”
“我只是不知道先去哪里更合适。”傅昭转身朝她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卡片的房间吧。”
显示屏的数字变成8。
傅昭抬手挡住电梯门,等顾简踏出电梯,他才慢悠悠跟在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楼层的房间很少。
房间号码也不是连着的,只有单数,没有双数。
顾简站在空旷的走廊里,纠结看着房号,不知道往哪里走。
“这个楼层只接待异地恋的客人。”傅昭步子迈得很慢,声音平静,“这张卡片是一张房卡,是他在这个楼层为自己留的房间。”
顾简恍恍惚惚抬起头,攥着卡片的手微微收紧,“他为什么要留房间?他的房间不是在顶层吗?”
傅昭脚步顿了一下,低笑一声,“等到房间,你就明白了。”
走廊尽头的房间,跟隔壁的房间有着不小的距离。
傅昭站在门口,微微扬了扬下巴,“房间到了。”
顾简刷了一下门卡,轻轻推开门。
房间陷入纯黑,外面高楼大厦的灯光丝毫看不见。
整个房间死寂到可怕,仿佛与世隔绝。
“抱歉,这个房间没有灯。”傅昭走到房间一角,打开遮光窗帘,“你可以慢慢看看。”
借着商业区高楼的灯光,顾简看到房间内所有的摆设。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落地窗前摆着一张懒人沙发。
靠窗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她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定定站在那里,蓦地睁大眼睛。
一层层花瓣光泽富有质感,三百朵白色玉兰花在枝头盛放。
她甚至不用看署名,就能分辨出这是顾氏苏绣的珍藏。
玉兰花。
顾简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玻璃,指尖停在“顾惜竹”三个字上,视线开始模糊。
五年前,哥哥边上大学边打理公司,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资金链出现严重断层,给员工的工资发不出。
把这幅画送到拍卖行的那天,她抱着哥哥哭了一晚。
哥哥答应她,以后一定想办法赎回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昭站在她身旁,笑了一下,“这幅画本来是我给祖父准备的寿礼,送礼物的途中突然遭到我哥的绑架,我被关在郊区的旧仓库,没想到因为这幅画得救了。”
“他打倒一群绑匪,我还以为是母亲派来的秘密保镖,结果我想多了,他只是在意这幅画,第一时间打开后备箱想查看画有没有受损。”
“这么大的画,肯定是派专车运输。”傅昭轻轻敲了敲玻璃,“你说他傻不傻?”
顾简按着太阳穴,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这两年她和哥哥一直在找这幅画的下落。
拍卖行通知他们买家信息保密,无法告知。
“通过这件事,我认识了他,我代替他投资花惜岸公司,他帮我扩大势力,把我哥从继承人的位置挤下去。”傅昭转过身,直直地看着她,“投资的钱也好,画的钱也好,他已经支付过报酬,这些本来属于他。”
顾简眼底染着红,眼前升起水雾,不断攀升的痛楚啃噬她的心。
她以为傅昭是弗雷德的关系才主动投资。
原来不是。
她无法想象他曾支付什么报酬才能对等。
七年。
他七年前就在默默做这些事,却从来没有让她知道。
顾简盯着这幅画,热烫的泪灼烧着眼眶,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滑落。
这是塞纳河畔的秘密。
他独自在法国留学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赎回这幅画,保住她和哥哥的公司。
她的鼻尖哭得酸疼,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画变得模糊不清。
“继续解谜吗?”傅昭看着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弯唇笑起来,“还有其他的东西。”
顾简走到懒人沙发旁,慢慢坐了下来。
傅昭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单手支起脸颊,清冷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确定继续吗?”
顾简泪眼模糊看着他,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哭得酸疼的眼眶,深深吸一口气。
“他做得不止这些,那些你曾许下的愿望,他默默帮你实现。”傅昭手指轻轻叩着膝盖,忽然笑了一下,“你记得醉酒做过的梦吗?那些并不是梦。”
顾简窝在懒人沙发里,呆呆望着天上的月亮,眼尾一片通红。
醉酒的梦境支离破碎浮现在脑海。
母亲刚过世,她说舍不得他去法国,以后国内只有她和哥哥,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在武堂喝醉过很多次,每次都在梦里诉说各种各样的烦恼。
在梦里,她抱着他的腰,抚摸他的脸,凑近他耳边说悄悄话。
她一直以为是梦而已。
顾简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可怎么也看不清。
一滴一滴的热泪顺着眼眶流下来,酸涩的痛从心尖蔓延到全身。
她只当那些是梦。
现实中不能达成的愿望,做梦实现也是好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烦恼会被他当做愿望一点点实现。
她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常常想他闪闪发光,就像在高中一样。
可他没有,他是逃课最多的人,为了帮自己实现数不清的愿望。
而她毫不知情。
顾简蜷缩在沙发里,抱着双腿,把脸深深埋进去。
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傅昭坐在她对面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些实现的愿望,都放在他房间的保险柜里,密码是1125,他一直等你清醒说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