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深夜开着车经过繁华的市中心，绕到巴黎附近镇子的拳场停了下来。
拳场是一座灰色的建筑，斑驳的墙面爬满绿藤。
幽暗的灯光下，这座房子并不起眼。
许清淮戴上黑色口罩，跟着傅昭走进角落里的电梯。
一旁的保镖在一堆数字和密码间，快速按了一长串组合。
电梯下行。
电梯里的灯忽闪忽闪，像极其不稳定的电路，偶尔迸出火花。
许清淮斜靠着电梯，声音散漫，“这玩意儿，是不是该修一下？”
傅昭接过保镖递过来的面具，戴在头上，随意绑一下丝带，“凌晨这里就要清空，还修什么？”
电梯门打开。
正中间高耸拳击台上，两个拳击手正在肉搏。
他们满脸是血，仍跌跌撞撞冲向对方。
傅昭径直走到最高的看台坐下，眼神冰冷，浑身似乎散发着寒气。
拳市老板小心翼翼端着一盘新鲜水果放在桌上，“傅少，不是明天收尾吗？”
傅昭双腿交叠，捻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并不答话。
拳市老板抬眸飞快看一眼，低头退了下去，走到黑暗的角落，转眼不见踪迹。
许清淮斜看一眼他消失的方向，压了压耳骨。
震耳欲聋的咒骂声和欢呼声无形放大几倍，对于他的耳朵无疑像声波攻击。
这么多年，他无意进入拳场，一直听不惯这些声音。
见台子上拳击手渐渐体力不支，许清淮翻身跃上拳击台，抢走裁判手中的扩音器，“红方胜，该兑换筹码的兑换，半个小时后，拳市永久封闭。”
一听这话，有人急忙捞走筹码，有人跟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推推搡搡，还有人暴躁大声喊：“你谁啊？怎么还不上人？揍他！把他揍下去！”
裁判惶恐地看一眼说得最欢的人，胆战心惊走到许清淮旁边，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许爷，解散的话，老太爷那边……”他低着头，小声嘟嘟囔囔，“说不定现在就来人了……”
许清淮淡然地看着台下神情激动的看客，又瞥一眼躺在台子上生死不明的拳击手，微微勾唇，“来了不是更好？”
半明半暗的最高看台上，傅昭慢慢站起身，两名戴着墨镜的保镖跟在他后面。
周围的人让出一条路，嘈杂的声音渐渐静下来。
“还有十分钟，兑换筹码的赶快。”许清淮遥遥看着傅昭，将扩音器塞回裁判手里，斜靠在拳击台的栏杆上。
一个保镖走到看台下，硬着头皮说：“许爷，老太爷那边来人了。”
“哟，老头子派的人挺快，一点儿不像快入土的人。”许清淮抬眸看向来势汹汹的十来个人。
领头的是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见到傅昭恭敬打了一声招呼。
傅昭一眼认出是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特助李迎。
他冷冷地说：“果然狗跑得比人要快一点。”
李迎笑容不改，“傅老太爷说，如果要关闭地下拳市，必须按照规矩来。”
台上的许清淮像听到什么笑话，伸出小指掏了一下耳朵，“去年不就按照规矩？结果老爷子翻脸不做人。”
他目光灼灼看着台下的一群黑衣打手，“这是从哪里挖来的人？又来这么一出。”
李迎恨得牙痒痒，伸手虚虚挡住身后要冲上来的壮汉，态度诚恳，“这次老太爷是认真的，我有地契和转让许可证。”
傅昭点了一下头，他身旁的保镖走过去，跟着李迎带来的律师一起去检验文件真伪。
地下拳市的工作人员疏散骂骂咧咧的看客，现场一片混乱。
许清淮双手撑着拳击台的栏杆，俯身看最前面的壮汉。
他肌肉结实，手指差点将中指的铂金戒指撑破。
黑色老虎斑纹的面具遮住眼睛，那双眼睛因愤怒泛起血丝。
傅昭跟另一个保镖低语几句，那名保镖微微点头，端着平板电脑快速查询。
一分钟后，他凑到傅昭耳边说：“wbc世界拳击比赛的拳王，去年退役。”
傅昭目光轻轻一颤，抬头看向许清淮，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没事，我信他。”
验证文件真伪的保镖回来了，朝着傅昭比了一个手势。
李迎将文件装入楠木盒子里，递给地下拳市的老板，回眸看着傅昭，“傅少，这次总可以相信老太爷吧。”
傅昭脱掉西服外套，神情淡淡坐在椅子上，扫一眼他身后的人，“这么多一起上，肯定不行。”
李迎扯了一下唇，“一对一，我们这边没有胜算。”
站在台上的许清淮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动了动脖子，接过裁判扔过来的拳套戴上，“你也知道没胜算还组团送人头，真是不把拳击手当人看。”
“五个人，不能再多了。”他伸出拳头挥了一下，声音仍懒懒散散，“快点打完，我得回去睡觉。”
李迎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回头迅速挑选五个人，让他们准备上场。
不一会儿，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戴好拳套，兴奋走上拳击台。
他们早就等着上台的这一天，老太爷承诺不会亏待每一位有功之臣。
地下拳市的看客都已经离开，整个空旷的场地静悄悄，房顶只有一束明亮的灯光笼罩下来，直直打在拳击台中央。
许清淮慢条斯理卸下拳套，看着一脸懵的五位拳击手，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直接上手，戴个道具不是很方便。”
台下的李迎眸光微变，在台下大喊，“你耍炸！”
裁判还没吹哨，愣愣拿着哨子看向台下的傅昭，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李迎脸有些白了，走到擂台下，冲着裁判喊：“让他戴拳套……”
“你们不讲武德，他为什么按照规则？”傅昭声音冷到极点，像寒风吹过，“开始。”
许清淮轻盈一跃到拳王身旁，抓住他的手腕，侧身翻他的背上，抬起一脚踢向另一个人的裆部。
其他三个人围攻上来，却见他拽着拳王的手腕，像拿着一个顺手的武器，直接横推过去。
粗壮的手臂扫到几个人，直接撞在铁栏杆上，发出一声脆响。
拳击台上一片混战，在强壮的拳击手中，黑色的身影上下翻飞，好似漫舞黑蝴蝶，令人眼花缭乱。
几个壮汉拳拳到肉，发出沉闷暴力的声响，不是打到彼此，就是打到最壮硕的拳王。
拳王一脸苦闷，偏偏在他身上的那个人似乎总也甩不掉，灵活躲避，仿佛他是非常好用的背景墙。
很快，许清淮的身上沾着别人的血，几个拳击手累得靠着栏杆重重喘息。
拳王大口大口喘着气，吐了一口血唾沫，粗声粗气喊道：“我要单挑。”
“行，那就单挑吧。”许清淮耸耸肩，“正好我也玩腻了。”
其他的拳击手默不作声走下台，临下台时，轻轻碰了一下拳王的肩膀。
李迎双眼瞪得猩红，直勾勾看着许清淮，大喊：“让他戴拳套！不戴拳套，你打不过他！”
傅昭静静看了他一眼，勾着唇角，“你以为他戴上拳套，你们的人就可以赢？三年前的拳市王者，可能你还不知道是谁吧？”
李迎瞬间呆住，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