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言装作没听到她的话。
反正自己厚脸皮不是一天两天了，趁着许清淮不在这里，能说赶紧说，不然会被灭口。
他麻利拆完线，修长的手拉起布料，轻轻松松抛到晾晒杆上，认真整理褶皱。
顾简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
这个熊孩子说话欠考虑，心眼不坏。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将备注【傅昭表弟】改成【熊孩子】。
牡丹花淡淡的蓝色，吉祥纹是淡蓝色和白色交错。
整块布一半淡蓝，一半白色裂纹，像极了天空点缀白云。
程星言望着迎风飘扬的布料，“像天上的画。”
“扎染被称为布里生花。”顾简抚摸着吉祥纹，“好多花纹都失传了，博物馆在积极恢复古代花样。”
说到恢复花样，她的眼睛无法克制变得闪闪发亮。
刚才在工坊就看到很多漂亮的花样。
她得到馆长的允许，已经拍照保存，还留了联系方式。
以后进行更深层的合作。
包括定制的扎染衣服也可以在这里做布料。
回家就开始设计画稿。
程星言见她有些走神，眉梢轻挑，“你又想男朋友？我竟然以为你在谈论工作。”
顾简愣怔一瞬，摇摇头，“我的确在想工作的事情，不过现在倒是想起男朋友。”
她拿出手机认真拍了几张照片，又哒哒哒跑到工坊内拍照。
程星言看着她跑来跑去的拍照，笑了笑，拿出手机对着被单拍了一张，发到群里。
c：【x女朋友亲手做的，花费一整天。】
F：【他知道肯定很开心。】
N：【她什么时候回去？】
程星言抬起头，不经意似地问：“顾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南市？”
正在拍照的顾简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明天。”
“好不容易来了，不能多待几天吗？”程星言边埋怨边低头打字：
c：【她说明天。】
顾简瞥见他玩手机，估计熊孩子只是随口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径直走到前院拍照。
程星言没听到回答也没在意，扫了一眼群聊消息。
N：【你什么时候去南市？】
c：【明天。】
N：【行吧，我也早点放x回去。】
程星言盯着屏幕又看了几秒，缓缓收起手机，不疾不徐走到前院，一眼看到她正跟教扎花的老妇人拍照。
她们的脸凑在一起，笑意盈盈。
她露出洁白的皓齿，老妇人露出两颗金光灿灿的假牙。
竟然意外和谐。
她眉目间的灵黠似乎没看到过。
程星言忍住摸出手机拍照的冲动，走到她面前，“该吃晚饭了。”
——
程星言带顾简到一家巷子深处的餐馆。
之前他做过功课，口味很地道，这条街好评最高。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端着一道道菜肴过来。
四盘菜，品相诱人，阵阵麻辣酥香萦绕在空气中。
“这个不会很辣吧？”顾简举着筷子，悬在酸汤鱼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鲜红色的汤底，鱼和豆腐覆盖碎碎的辣椒末。
程星言举起筷子，吃了一口，淡定地说：“完全不辣。”
顾简看他神态自若的样子，夹起一大块放进嘴里，唇瓣肉眼可见变得绯红。
好辣。
她端起桌上的橙汁，猛灌几口。
程星言看到她的反应，急忙拿起一罐鲜花酸奶递给她，“快喝酸奶，这个解辣。”
顾简拿起勺子，一口气扒拉完，终于感觉舒服了。
“真有这么辣？”程星言慢条斯理吃着鱼，边吃边偷偷看她，声音悦耳透着笑意，“一点儿也不辣。”
顾简打量他一眼，将唯一不辣的炒时蔬放在自己面前，认真吃饭。
“菜这么丰盛，不如喝点酒。”程星言叫服务员上两大瓶鲜花酒，倒了满满一杯，递给顾简。
“抱歉，我不喝酒。”顾简直接拒绝。
程星言只惊讶一秒，将酒杯放在她面前，热情地说：“这酒度数很低，尝一尝本地的酒，体验一下。”
顾简看着乳白色的酒，隐隐约约带着花香，仿佛召唤她肚子的馋虫。
奇怪。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个老酒鬼。
看到酒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直接放回程星言的面前，“我真的不能喝。”
“为什么？”程星言握着酒杯，手指慢慢摩挲着杯壁。
“我有点过敏。”顾简声音平静，“喝多了要去医院。”
程星言握着酒杯，放在唇边慢慢抿了几口，“真好喝，可惜有人远道而来，不能尝一下当地的酒，真是遗憾。”
怎么可能过敏？
那些醉酒后的表白哪里来的？
该不是住院时的临终遗言吧？
凭借许清淮对她的在意，别说过敏，就算有点身体不舒服，都得把酒看得死死的。
不知不觉喝了一杯酒，那人还是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吃饭。
她的动作很优雅，像古典美人，白皙的手指轻轻搭着筷子，眉眼温柔，完全没看他。
似乎为了赌口气，程星言又倒一杯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顾简瞥了他一眼，见他耳朵都染着淡淡的红，心里默默叹口气，好心提醒，“酒的度数低，也不能多喝。”
程星言眼睛一亮，拿出一个空酒杯，小心翼翼斟了少半杯，“这酒真的很好喝，尝一点。”
顾简看着面前的杯子，犹豫片刻，摸出手机对着酒瓶拍张照片，边发给顾宁边说：“我请示一下。”
程星言单手支起下巴，歪着头看她，另一只手轻轻握着杯子，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顾简收起手机，笑了一下，“抱歉，家里人不让喝。”
程星言扫了一眼酒瓶，十度的酒不让喝，这家里人管得够严格的。
他慢慢直起身，没了开玩笑的心情，声音有些闷，“回酒店？”
“我还要去收布料，你先回吧。”顾简站起身，招呼服务员买单。
程星言敲了敲桌面，抬起眼睛看着她，勾了勾唇，“买单的事情让男人来。”
话是听到了，顾简仍然坚持付了款。
熊孩子已经付不少钱，非亲非故的，不能再让他破费。
她看了一眼颇为恼怒的程星言，笑吟吟地说：“我先走了。”
程星言没说话，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他盯着桌上的酒瓶，过了一会儿，又倒一杯酒，摸出手机歪头发信息。
c：【姐姐跟我想得不一样。】
隔了几分钟，宁安之回复过来。
N：【哪里不一样？】
c：【她很乖。】
程星言垂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喝酒都要请示。
不知道之前喝酒怎么回事。
还是说现在变乖了。
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