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周城。
自然的青和朴实的白构成了新的世界，冷热交织的风吹过，很舒服。
程星言不紧不慢跟在顾简身后，走进扎染博物馆。
晾晒场，一片片扎染布料随风飘扬。
顾简回眸看了程星言一眼，“你确定要跟着我？”
本来她定七点的闹钟，准备吃完早餐打车过来，结果刚出房门就发现他站在门口。
就连她去洗手间，他也站在不远处等待，难道他派人监视她？
“确定。”程星言抬头望着天空，笑容亲切，“这里很美，和美女在一起，心情会更美。”
“不如你找找当地美女，等离开就见不到了。”顾简心里翻一个白眼，径直走向工坊。
昨晚问过傅昭，她才得知他是来游玩的。
而且十年没回国，刚从国外回来。
程星言安静站在原地，望着顾简的背影，幽幽喊了一句，“顾小姐，你要抛弃我吗？”
顾简头也没回，摆了摆手，“祝你玩得开心。”
程星言笑容灿烂，几步走到她身后，“可我想跟着你。”
顾简觉得自己手痒，好想打人。
许清淮遇到那些甩不掉的牛皮糖，都是几招把他们打趴下。
自己应该跟他学两招，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果然靠语言解决不了问题，有时候还是需要动手。
顾简合了合眼，到架子旁挑选花样和布料，轻声询问工作人员是否可以从头制作。
程星言默默看着，直到顾简将布料铺在桌子上，他才慢慢走过去。
布料很大，铺了满满两张桌子。
顾简拿起黑头软笔，按照图样绘制牡丹。
过了半小时，她一手稳住钝头钉，一手落下木板，不停敲打。
“这要敲打多久？”程星言盯着白布绘制的图案。
两朵巨大的牡丹花，四周缠着花枝。
很漂亮。
可未免太大。
做衣服需要这么大的布料？
顾简额头渐渐渗出细汗，手却一直没有停，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程星言干脆坐着旁边的木凳，翘起腿，“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过五分钟，我要搞破坏。”
顾简手顿了一下，声音平静，“大概三个小时。”
有节奏的敲击声继续响起。
几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白皙的小脸流到下巴，落在布料上。
程星言定定看着她，有点坐不住，“服装设计师这么辛苦，需要亲自做布料？”
“不是。”顾简微微活动一下酸痛的脖颈，低着头继续敲打，“这块布料我准备做被罩，送给男朋友。”
程星言心尖一颤，盯着她的脸，顿了两秒，“为什么做被罩？做个手绢或者衣服不好吗？”
“不好。”顾简垂着眼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只有被子是每天盖的，面积那么大，想忽视都难。”
程星言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在法国知道许清淮的付出，总觉得不值得。
醉酒后的表白，居然会当真，还多年如一日那么痴情。
明明对方只是喝醉酒说胡话的人。
不然怎么可能第二天全都忘记。
可是偏偏那个人，坚定不移的等待，总说对方跟他一样坚定，只不过没有认识自己的心。
现在这个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汗水流下来，仍笑容清浅，不停敲着钝头钉。
有节奏的声音，力度均匀。
单调枯燥的事情，她做得津津有味。
程星言眼皮跳了一下，不由得起身走到桌旁，轻声说：“我帮你敲一会儿。”
“不用，每一条线都有生命，如果停下来，很容易错位。”顾简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而且我送给男朋友的礼物，不能假手于人。”
“男朋友？”程星言凑上前一步，清冽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丝嫉妒，“考虑换个人吗？”
顾简瞥了他一眼，像个没感情的杀手，“不考虑，我很爱我的男朋友。”
这个人终于没有底线和原则露出狐狸尾巴？
凭借他的长相应该找女朋友不难。
这一路上，挺多人视线落在他脸上。
“真不考虑吗？”程星言盯着她，继续努力推销，“傅昭和我都单身，我还认识不少优秀……”
“不考虑，我只爱我的男朋友。”顾简停下敲打，抬起眼睛认真看着他，声音平静，“程先生，请不要打扰我。”
她垂下眼睛，仔细将钉子对准画布的一点，继续敲打。
在伦敦的时候，也有男生追求她，她都礼貌拒绝。
可现在，心里的愤怒怎么都压抑不下去，差一点喊出“滚”。
就连砸钉子都不知不觉加大力气，仿佛将怒气发泄出去。
顾简定了定神，稳住握钉子的手，浅浅吸一口气。
程星言静静看着她，那声充满冷意的话回荡在耳边，神色有些恍惚。
她眼尾带着一点点红，握着钉子的指节泛白。
这是生气了？
程星言心有些莫名的闷，小声说：“我出去走走。”
她没有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
敲击声仍然那么有节奏。
似乎不知疲倦。
程星言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房间，在院子角落靠着墙发呆。
过了半晌，他摸出手机，勾了一下唇角，找到聊天群，发送一条信息。
c：【她真的很爱x。】
N：【那就好，x一直想逃回去，我快撑不住了。】
c：【突然有点想搞破坏。】
N：【别想不开，听爸爸的话，老实点。】
程星言盯着手机屏幕，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缓缓收起手机。
不知为什么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
之前一直盼望可以见到她本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