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小区格外幽静。
顾简沿着林荫路漫步，目光掠过路灯下的长长的影子。
前方的人单手插着兜，姿态散漫走在林荫路，一如既往优雅。
十五分钟前，她跟哥哥说去送客，好像越送越远，已经临近小区的人工湖。
“去前面坐一下。”许清淮回头瞥她一眼，走了两步，又问一句，“来吗？”
顾简重重点一下头，“好。”
许清淮站在原地，等她走到身边，才迈步和她并肩而行。
“想说点什么？”他坐在长椅上，手臂随意搭在椅背，目光注望着月光洒落的湖面。
顾简缓缓坐下，咽了一下口水。
没事。
随便打探一下。
认识这么多年，轻松点。
她的手攥紧拳，又缓缓松开，望着星空的月牙，小声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发现喜欢没有那么纯粹，那还是喜欢吗？”
许清淮深深看她一眼，笑道：“喜欢不会是纯粹的，它掺杂占有和患得患失，但是不能否认它的本质是一种喜欢。”
顾简看着他的侧脸。
清润的杏眼似乎暗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她目光沉沉看了几秒，缓缓收回视线，小声说：“我是说喜欢夹杂其他感情，如果那样……”
许清淮坐直身体，靠着椅背，声音懒散，“做菜加调料，多加或者少加，只要能做出美味的菜，加什么调料，客人并不关心。”
他偏头看着她，唇角漾着浅浅的笑，“就像喜欢，无论是夹杂什么感情，只要喜欢就行，我想你喜欢的人只会关注你是否喜欢他，不会在意夹杂什么感情。”
顾简犹豫片刻，轻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清淮看着她卷翘的眼睫，沉默了几秒。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讨论喜欢的话题。
她不表白，是因为担心他喜欢别人？
应该给点提示。
或者暗示。
“走吧，我该回去了。”许清淮站起身，静静看着她。
顾简抬起眼睛，直直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跟在他后面。
许清淮走到车子旁，看到她心不在焉的神情，不疾不徐打开车门，找到一瓶饮料递给她。
顾简茫然地接过饮料，抬起头看着他。
“你要问的答案在饮料里。”许清淮声音磁性悦耳，低头看了饮料一眼，“你想想就会明白。”
顾简捧着饮料，呆呆看他上车，挥手离去。
她缓缓拧开饮料盖子，喝一口。
好酸！
她凑近瓶口闻了闻，又慢慢喝一口。
没错，这是鲜榨柠檬汁。
这是暗示自己的问题是吃醋的表现？
或者说自己像个柠檬精？
——
许清淮打开房间门，望着观景阳台亮着的户外灯，勾唇笑了笑。
他解开两颗衬衫的纽扣，露出清俊嶙峋的锁骨，撩起衬衫的袖子，姿态闲散走到阳台的躺椅坐下。
傅昭侧眸看他一眼，举起高脚杯，饮一口红酒，“今天怎么样？”
“我今天给了提示，等她表白。”许清淮倒了半杯红酒，晃动酒杯，浅浅一笑，“我快有女朋友了。”
傅昭定定看着他。
他的浅笑像缠绵的春雨，丝丝柔柔，春意无限。
傅昭揉了揉眉心，“你确定这次提示有用？”
“今天提示很明显，一瓶柠檬汁，酸碱中和，懂吧？”许清淮喝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懒洋洋靠着躺椅。
傅昭淡淡睨他一眼，“怎么突然给柠檬汁？”
“她问我喜欢的人是谁？”许清淮沉了口气，认真回答。
傅昭嗤笑一声，“你应该直接告诉她，否则她是不会明白的，不然你弄的十亩稻田早就起作用了。”
去年，许清淮联系法国设计师做稻田设计。
站在奎山的凉亭上，可以看到十亩稻田呈现丘比特一箭射中爱心，周围很多星星。
来观光的人都称赞漂亮。
当时许清淮一脸期待的看着顾简，问她是否明白。
顾简点点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和其他游客完全一致，只称赞设计完全没有看出暗示。
箭等同于“简”，自以为浪漫的一见倾心，完全没有达到效果。
傅昭突然很想打开许清淮的大脑构造，是不是迂回型梗状结构？
有时间找谐音梗或者其他梗，不如直接表白，快速又有效。
他注视着许清淮俊美无双的脸，心塞又开始了，难道这人只长脸没长脑子？
也不对。
这人只是在爱情上格外执着，坚定等着对方表白。
到底是哪里出错？
傅昭默默举起高脚杯，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要不要给你建议？”
“不用。”许清淮抬起酒杯，浅浅饮一口，“我有自己的节奏。”
现在节奏刚刚好。
不像之前他一直暗示，毫无结果。
至少现在他可以看到一些回应。
傅昭目光淡然掠过他的脸，斜靠着躺椅，又倒一杯红酒。
“今天你喝得有点多。”许清淮拿下空酒瓶，又收走桌上另外两瓶红酒。
“你知道顾简还有两个星期要去伦敦吗？”傅昭晃了晃酒杯，“要不要派人？”
“那边已经没什么事。”许清淮沉思几秒，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下次去找顾简，提前让我知道。”
“好。”傅昭缓缓喝完酒，放下酒杯。
许清淮咳一声，缓缓伸出手，目光幽深看着他。
傅昭嘴角扯出一丝笑，“什么？”
许清淮仍伸着手，冷笑一声，“你知道是什么。”
傅昭抽了抽唇角，慢慢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放在他的手上。
许清淮手指滑动屏幕，删除傅昭和顾简的合影，又仔细检查一遍，确实没有备份。
这些损友总想插一脚。
之前在法国，他费很大力气才能拦住。
唯独傅昭是明面上可以见面的人，是最老奸巨猾的一个，也是最防不胜防的一个。
许清淮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傅昭半晌，将手机递给他，腔调散漫，“出去的时候，注意关门。”
傅昭拿走手机，忍住砸过去的冲动，头也不回离开房间。
许清淮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应该换个门卡。
傅昭出现在国内，太反常。